挂了电话,刘可翔坐在办公室犹豫再三,还是有点舍不得就这么放弃了。
方耀东说了云珩是屈同文的学生,既然是屈同文的学生,刘可翔自然再不敢说什么学什么中医之类的话,可屈同文的学生,那也可以来他们急诊科呀。
最多自己不反对人家学中医,可人家外科天赋那么高,再学一学外科,屈同文应该不反对?
犹豫了一会儿,刘可翔干脆起身出了办公室,到了中医科。
“老刘!”
刚进中医科,刘可翔就遇到了张海华。
“老刘,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张海华笑着问。
“张主任。”
刘可翔笑着打了声招呼,犹豫了一下,伸手一拉张海华,把张海华拉到了一边,低声道:“张主任,听说带教班那边的那个云珩是张主任你的小师弟?”
“是。”
张海华点了点头,不解的问:“怎么,刘主任也对我小师弟有兴趣?”
“也?”
刘可翔奇怪的问:“难道除了我还有别人惦记云珩?”
“惦记我家小师弟的人多了。”
张海华笑呵呵的道:“不过我小师弟是中医,怎么也惹的刘主任你关注?”
自家小师弟的本事,张海华这几天多少也有了解,毕竟带教班就在中医科,张海华偶尔也过去看两眼。
老师的眼光果然不错,这个小师弟年纪轻轻,水平很高,比起岳安云的孙子还要强一些,真的是有些出乎张海华的意料。
张海华知道梁万明和马铁全都惦记着云珩,他自己也一样,可刘可翔?
刘可翔毕竟是急诊科的呀,唐华的急诊科可没有中医。
“看来张主任对你这个小师弟了解不够呀。”
刘可翔笑着道:“昨天你这个小师弟在我们科室那边可是露了一手,让人大吃一惊呀。”
说着刘可翔把昨天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同时观察着张海华的表情。
正好遇上了张海华,刘可翔也想探一探张海华的口气,看看云珩去急诊,张海华会是怎么一个态度。
去找屈同文,刘可翔没那个底气,可张海华是云珩的师兄,要是知道了,应该也会给屈同文通个气?
张海华听的是目瞪口呆。
自家小师弟竟然还会正骨,还懂的外创伤缝合?
这个事他可没听老师说过。
自家这个小师弟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刘主任,云珩在外创伤缝合方面水平相当不错,我刚才查房的时候看了一下昨天几位患者的情况,处理的相当好,这要是到了我们急诊科,假以时日,肯定会更优秀。”
刘可翔笑着道:“怎么样,帮我做做思想工作?”
“这事啊我还真做不了主。”
张海华笑了笑,心说这事不知道老师清不清楚,可能老师也不是很清楚,要是老师知道了,不知道赞成不赞成小师弟接触外科。
屈同文和季风文一样,并不反感西医,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还是赞成现在的一些中医人借鉴和了解现代医学的,只要在治疗的时候不要受现代医学思维的影响,一些借鉴对中医医生来说还是有帮助的。
可接触外科和借鉴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外科是相当耗费时间的,外科医生想要出头,必须要有足够的时间练习,一旦云珩学习了外科,还有时间钻研中医吗?
“既然张主任做不了主,那我就先去和云珩接触一下。”
刘可翔笑着道:“我是真看上云珩了。”
“正好,我也过去看看,这会儿季老应该正带着一群人分析病情呢。”
张海华前面带路,两个人到了带教区这边的病房。
一间病房内,季风文和云珩等一群人确实正在给患者做检查。
患者也是刚到,患者家属正在给季风文云珩等人说着患者的症状。
患者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前一段时间淋了雨,出现怕冷、高热等一些症状,到了晚上之后情况还要更严重,烦躁、惊恐不安,有时候还胡言乱语,严重的时候还突然昏迷,不省人事.......
事后家里人带患者去过好几家医院治疗过,找过西医,也找过中医,可症状基本上没什么变化。
“大家怎么看?”
等患者家属说过情况,季风文先询问云珩等人。
“您爱人淋雨的时候,是不是正好赶上经期?”
党思平问道。
“是的,是的。”
患者的丈夫点了点头:“我爱人那天正好来大姨妈了。”
“是热入血室!”
党思平这么一问,其他人大都反应过来了,叶英云抢先一步道。
“热入血室“”一说最早记载出于中医经典名著《伤寒论》和《金匮要略》,经过历代中医学医家的讨论和完善,现在特指“妇女经期、产后或施行人流,引产术后等,在血室(子宫)空虚之际,感受外邪所致病者。主证见下腹部或胸胁下硬满,发热恶寒,重则可有白天神志清醒,夜晚则胡言乱语,神志异常等。
患者正好是经期淋雨,感受外邪,而患者丈夫刚才所说的一系列症状也确实符合“热入血室”的描述。
“不错。”
钟超平也急忙道:“患者经期感受外邪,而且症状也符合,应该是‘热入血室’。”
王继波、马玉飞等几个人也都表示认可。
毕竟从症状还有各方面的特征来看,患者就是典型的‘热入血室’症状,基本上没什么悬念了。
这会儿唯独没开口的是云珩、任学东以及岳少江。
当然,这一段时间岳少江已经很少主动开口了。
云珩这会儿没开口,而是正在看患者之前的治疗病历,任学东也凑在边上看着。
“小岳,你怎么看?”
季风文询问岳少江。
“从患者感受外邪的时间还有症状来看,确实符合‘热入血室’的特征。”
岳少江沉吟了一下,还特意上前给患者做了一个检查,又询问了一番,这才下了结论。
自从最初两天冒冒失失犯错,疏忽,现在岳少江在回答季风文的问题的时候谨慎很多了。
“云珩,你怎么看?”
季风文然后询问云珩。
云珩这会儿也已经看过患者之前的治疗病历了,思考了一下,道:“患者最初应该是‘热入血室’,不过从患者的治疗病历来看,之前治疗的时候,有医生不懂‘热入血室’证,给患者服用了调补气血的药物进行治疗,之后症状恶化发展,在某些方面虽然依旧有点类似‘热入血室’证,然而实际上患者的病情则已经有了变化,我觉的可以考虑‘血结胸’证。”
刚才还在讨论的党思平等人都齐齐一愣,目光转移到了云珩的身上。
这么说他们几个人刚才的判断又全部出错了?
岳少江默不吭声,目光在云珩手中拿着的病历上看了一眼,只觉得再次受到了打击。
通过这么多天相处,什么人什么水平,大家多少都有点判断,刚才所有人都信誓旦旦,众口一词,都觉的患者应该是‘热入血室’,可这会儿云珩一开口,虽然还没有得到季风文的肯定,可所有人,几乎岳少江在内,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这十天,云珩的折服任务进度虽然还只是4/9,可云珩的一些看法和分析,却没有人敢忽视或者说随便质疑了。
这会儿,站在病房门口,一直在听着云珩一群人分析的张海华也微微沉思。
刚才患者家属说症状的时候,张海华和刘可翔就到了,只不过两个人都没有贸然打扰,就站在门口附近听着,看着。
党思平等人分析的时候,张海华也觉的患者应该是‘热入血室’,经期伤寒,怕冷、发热、昏迷,神志不清,种种症状,都和‘热入血室’证一般无二。
没想到在众人众口一词的情况下,云珩竟然还能发现异常,从而准确判断。
张海华没看病历,其他人也没看,可有些道理是不用辩驳的,如果患者之前真的用过调补气血的药物,那么患者的病情发展到现在,还真有可能如云珩所说,已经从“热入血室”证,发展为“血结胸”证。
如果患者是“热入血室”,那么治疗自然是用小柴胡汤加减,效果极佳,最多三剂就能治愈。
“热入血室”证对西医来说,辩证治疗可能相当麻烦,一些医生往往还容易误诊,甚至把这一类患者当成精神病等一系列的病症来治疗,可遇到稍微有水平的中医医生,治疗是相当简单的。
可倘若患者已经由‘热入血室’证转为‘血结胸’证,那么再用小柴胡汤就有些不合适了。
而云珩则能从病历中分析出这一点,真的是相当让张海华惊讶了。
“小云,把患者的病历让大家都看一看。”
季风文对云珩道。
云珩把手中的病历递给其他人,其他人接过,很是仔细的看了一遍,果然如云珩所说,患者之前也看过中医,有人给开了调补气血的药物,之后患者病情才更加严重。
症状加重,再加上调补气血的药物,患者现在的症状确实有可能已经发展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