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修之世,三千世界,太乙世界,宇宙寰宇,本是飘渺无极般浩瀚,修行者再强大,亦不过是沧海一粟,这本是亘古以来的朴素道理,可对于顾余生而言,那一场又一场的时间逆旅,就好像一颗流浪在宇宙的流星,闪耀般划过苍穹,最终又回到原点。 大世没有变,修行没有变,可无数恒沙之中,却有一粒沙粒曾经超脱在规则之外。 顾余生不言,他明明身在局中,却又好像有另外一个‘自己’在旁观。 他于现在与过去的自己隔着一个遥远的时空重逢,虽然没有另外一个自己,却感受到自己在另外一个时空留下的痕迹,他抬头看向苍穹投影下来的青云碑,那惶惶的气息,如今正闪耀在小玄界,玄界,空间交互,法则融合的大世,可在顾余生眼里,那一块青云碑太小,太小,太小,因为他真正的窥探过神树之畔的天地大碑,窥探过一个未知,神秘,强者林立的冰山一角。 他在法则之树上见过三千道果,在天地神碑上看过一个个闪耀的名字。 那神碑上的每一个名字,都不是小玄界这样的小位面所能承受的,如今的青云碑,在真正的天地神碑面前,如同山岳之下的一粒沙子,世人无法看到其全貌,他也不能——但他曾经的的确确看见过全貌。 至于青云碑下的青云榜,顾余生能够看见上面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是拜月阁,姜家这样的大世修行者心中所称赞的,敬仰的,羡慕的,嫉妒的。 现在。 拜月阁谋天地神火之精,以青云榜笼络小玄界的各方势力,试图向青年俊杰伸出橄榄枝,小玄界的修行者,怎能不激动,即便是从四极仙宫,眠月大陆来的修的各方修行者,也是格外激动,心血澎湃准备打展伸手的。 少年俊杰,天赋异禀,剑纵江湖,逍遥世间。 是无数人的梦想。 即便是垂垂老修士,也常常在孤寂的时候蓦然回首,看见自己遗失在时间里的岁月年华。 荣耀属于剑。 荣耀属于少年。 虽然刚才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变故,事情的发展似乎终于回到了拜月阁,姜家等掌权者的谋划之内。 各方势力的利益权衡和明暗里的争斗,最终都会以简单粗暴强弱规则和实力强弱凸显出来。 有背景的,制定规则,有实力的,讨价还价,而无背景又无实力的,只能遵守规则,在规则之下突破自我,扬名立万。 所以当三百六十个名额被‘内定’了一百多人后,终于还有近两百个名额空缺,青云榜浮动的道韵昊辉,仿佛在向小玄界的修行者挥手,而大世来的青年俊杰,他们有的本可以获得内定名额,却以强大的自信强行走进制定好的规则内,想要一鸣惊人。 道宗开山门,青云榜落人间,制定规则者摆台设擂,看似公平公正的背后,有太多值得深思的东西。 可就在这完整的规则之下,无论是拜月阁,还是姜家,都好像‘粗心大意’忘记了一件事,没有以背剑人的身份让顾余生在内定之内,或许这,便是拜月阁,姜家等势力设擂台的真正的意义。 顾余生背剑人的名头,足够让各方青年才俊下场。 为了让这种热闹发酵,拜月阁特意以设擂需要时间为由,设下宴席,在三天后开始遴选取火者,并再邀小玄界的各方势力推选年轻的修士到仙葫州,凑这一份热闹,而何为年轻修士,天外修士以骨龄神魂为准,小玄界修士则以‘胎灵’为准,只需要在年龄三十岁以下即可。 如此一来,虽然有的修行者已然百岁,但他们修行之中,以天地灵魂滋养身骨神魂,自然也有可能在三十岁以下,而妖族,真灵族的修行者,他们当中或许有千年的‘老怪物’,但以这种方式定义年轻修士,他们或许两千年岁寿,只有二十岁,三十岁。 比如妖圣幽夜,他若以本体年龄而算,即便是在小玄界的所有灵长族类,都是极为长寿之辈,足有四千年年岁,可他以妖魂身骨而论,不过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修士,虽然无法上青云榜,却也是真正的中年妖修。 而在这样的规则下,真正的获益者,并非是妖族,而是在大荒深处和小玄界某些遗忘之地的真灵族修行者,他们天生血脉特殊,介于妖族人族之间,又在岁首之上远远的超过人族和妖族,故而当这个规则被公布出来后,真灵族的诸多长老顿时兴奋起来,他们暗中以秘术联络族内天才,务必要在三天之内赶到仙葫州。 “诸位这样制定规则,是否有些不够公平?” 人族的修行者也意识到不对,提出质疑之声,毕竟像蓬莱圣地的三位老祖宗,他们苟活千年岁月,算得上是极老,可对比妖族,灵族的岁首来说,甚至可以说算是少年。 “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诸位的异议,本阁当然清楚,但是,岁寿之年少老幼,非是我等随意指定的规则,而是天地法则的一环,如凡人之寿,天命古稀耄耋,是有上苍眷顾之幸,亦有后天之为,我等虽为修行者,却始终摆脱不了这样的大道规则。测龄之事,也不是我等说了算,而是以天道法则之尺来量,纵然你们有人施展秘术,或是耍了小心思试图缩小年龄,也未必能够上青云榜。”拜月阁主娓娓道来,并意有所指的看向姜家三位守护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