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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元,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
高祖皇帝杨坚,当年改元仁寿,那也是和大臣们商议了很久,才确定的年号。
但是老爹杨广,压根没有跟任何人商议过。
杨丽华之所以提前知道,也是人家姐弟俩的私事。
只从改元一事上,就能看出杨广同志性格中独断专行的一面,这么大的事,直到过年前几天,大兴的臣子们才知道。
这可把高颎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太常寺没什么准备,以至于大过年的,高颎还得加班。
正月初二,杨铭被叫去了东宫。
“阿爷已经同意了,”杨昭颇为兴奋道:“孤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不日便可召韦氏入宫,册封太子妃。”
杨铭叹息一声:“大嫂并非失德,废妃乃是大事,崔家那边恐怕接受不了。”
“我何用他们接受?”杨昭坐下来,拍了拍杨铭肩膀:
“我这门亲事,本是祖母订下的,我虽不喜,但一直不敢有怨言,今遭终遂心意,得大自由,铭弟该为我高兴才对。”
杨茵绛非常喜欢太子妃崔姮,曾劝说杨铭,将来帮崔氏说说话。
但杨铭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老爹都已经同意了,老大杨昭更是铁了心要废妃,劝不住的。
杨昭问道:“崔弘升怎么安顿?”
“我已经外放他去了涿郡(河北涿州市),担任太守。”
太子妃崔姮,是骠骑大将军崔弘升的闺女,而杨昭现在宠幸的韦盈,是韦孝宽的孙女。
提前一步将崔弘升外放,也是怕他不满闹事,骠骑大将军又是掌管皇城宿卫,杨昭已经不放心让崔弘升继续干下去了。
杨铭又问:“那么谁来接任骠骑大将军呢?”
“来护儿,这是阿爷的意思,如今此人已经在返京的路上,”杨昭道。
杨铭愣住了,这个勐人终于要登场了吗?
来护儿和老爹杨广私交极好,基本和宇文述一样,都是杨广绝对的心腹,三征高句丽,他都参与了。
骠骑大将军,也不过是人家返京之后的临时跳板,将来老爹绝对会往上面提。
废妃,已经更改不了,杨铭只能建议自己的大哥,好好的安顿人家。
结果杨昭这边都已经想好了,就把崔氏打发去终南山的一座尼姑庵。
终南山因为地处关中,里面庙宇道观非常多,所以经常被用来安顿从宫里出来的女卷,北周有不少人都在那里,基本和流放差不多。
但是这些女卷,因为身份特殊的原因,是不能与男人接近的,她们不是一开始就做尼姑,大多都品尝过男女之事,有过体会,就会回味,会期盼。
所以每座尼姑庵的庵主,还有一个责任,就是把这些女卷都看紧了。
杨昭的废太子妃,不管怎么说,那也曾经是太子的女人,就算成了尼姑,那也不是别的男人可以触碰的。
以前就有过桉例,是在北周时期,一位宇文宗室出身的子弟,与尼姑庵里一名曾经的宫内女卷私会,被杨丽华的丈夫宇文赟发现,直接就给剐了。
大隋立国后,倒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因为杨坚后宫没人。
“还有一件事,”杨昭不想再提崔氏,于是转移话题道:“杨俨、杨裕、杨筠他们都死了。”
“啊?”杨铭羊装吃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杨昭笑道:“昨晚我刚收到消息,除了杨恪之外,房陵王的其他儿子,全都死了。”
房陵王就是杨勇死后的封号,杨俨、杨裕、杨筠三个,都是云昭训生的。
没死的杨恪,是高颎的外孙,想来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暂且留他一命,不过将来,也逃不掉。
杨铭叹息一声:“是父皇的意思?”
“哈哈,”杨昭忍不住捧腹笑道:“说来也挺好笑,铭弟还记得云定兴这个人吗?”
杨铭点头:“当然记得。”
“父皇原先确实是打算将杨俨他们流放岭南,就算作罢,后来云定兴在父皇面前进言,说杨俨他们都是祸根,不可留,”杨昭笑道。
杨铭一脸的不可思议,直摇头道:“那可都是他的亲外孙啊,这个王八蛋也真说的出口。”
“嘶......不对呀,”杨铭突然好奇道:“这个人有什么资格在父皇面前进言?”
杨昭解释道:“他已经傍上了宇文述,如今被宇文述举荐为太府寺少卿,主管冶炼铸造,你这次去洛阳,用得着。”
“这个小人,”杨铭不胜唏嘘。
“既是小人,也是聪明人,”杨昭继续道:“还记得大伯那件蜀铠吗?当时被废之后,父皇在东宫找了个遍,就是没找到,原来是云昭训早早便将那件蜀铠,托云定兴带出去藏了起来,这小子借宇文述的手,将蜀铠献给了父皇,所以他才能在父皇面前说上话。”
杨铭不住苦笑,自己如果有外孙的话,肯定下不去这个手,由此可见,他不如云定兴,不如这个人的狠。
人不狠,站不稳。
杨昭狡黠一笑:“云昭训眼下还不知道,铭弟可以去一趟司染署,告知她一声,我很想知道,她听到这件事情,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实际上,杨昭和云昭训,没什么仇恨,但是杨广夫妇有,整天听爹娘念叨对方的坏话,杨昭也就跟着痛恨起了云昭训。
而杨铭对云昭训,却没什么恨意,实际上对杨勇,他也恨不起来。
或许是因为他早早就知道了他们的结局,又或许是有一丝恻隐之心。
“我不去,”杨铭起身笑道:“我该回家了。”
杨昭也不勉强,点了点头:“等弟妹出了月子,我再去探望大侄。”
......
妾妃,终究是有品级的,所以杨铭需要请示杨广,不能瞒着爹娘,不声不响的又娶一个媳妇吧?
半个月之后,杨铭收到回复,老爹准了,并且让他去皇宫内库,随便挑点东西。
这就是没诚意,你真想赏的话,开个价嘛。
让我随便拿是什么意思?我敢随便拿吗?
不过杨广同志似乎意识到不妥,两天后,又有一封信送到,里面有一份清单,完全是按照亲王纳妾妃的规制罗列的,不算多,远远比不上当年的杨茵绛和裴淑英。
就这样,又过了十来天,一个黄道吉日,李秀晴进门了。
李渊的嫡长女,顺利嫁入秦王府。
嫁妆、奴仆,全都是按照规制来的。
关于李秀晴的事情,杨铭只是提前跟王妃杨茵绛打过一声照顾,王妃当时微笑答应,说什么只要杨铭中意就行。
但是杨铭当时能看的出,杨茵绛肯定有些不满意,但是她没有表露出来。
杨铭不喜欢自己的正妻太过强势,偏偏杨茵绛就是那种强势性格,所以他有必要从一些细碎小事上面做出暗示。
杨茵绛又是聪明的,她可以意会的到。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丈夫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
不过在她这里,无论杨铭将来会有多少女人,除了裴淑英和陈淑仪之外,其她的,也没必要太放在心上,因为这两人在丈夫心中很重要。
当天晚上,杨铭来到了李秀晴的寝院。
房间里,李秀晴哭的眼睛都肿了,大概是出于对后半生的迷茫。
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
做为世家女,她很清楚给人做妾是多么的凄惨,所以哭的伤心欲绝,四个丫鬟怎么哄都哄不住。
杨铭站在屋子里,上下打量着她。
模样非常标致,绝对的美人,身材很不错,就是那里不富裕,皮肤白的不像话,圆圆的鹅蛋脸,哭起来的样子倒是我见犹怜。
侍女见到杨铭进来,赶忙端来早已准备好的热水,李秀晴哭哭啼啼的请杨铭坐下,然后蹲下身子,哽咽着给杨铭洗脚,一边洗一边抹泪。
杨铭见状,忍不住笑道:“你手上沾了洗脚水,怎么还往脸上擦呢?”
李秀晴一愣,顿时手足无措。
“去洗把脸吧,”杨铭自己擦干脚,转身上榻。
当李秀晴回来的时候,杨铭已经睡着了,她坐在榻前发呆很久,然后两根指头轻轻拎起被子一角,轻手轻脚的钻了进去。
这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翌日,杨铭前脚刚刚离开寝院,这边就有王妃的侍女过来了,要求李秀晴去给王妃请安。
房间内,杨茵绛微笑着请对方坐下,
“读书吗?”
李秀晴颇为害羞的点了点头:“读。”
杨茵绛又问:“书画如何?”
“略通一点,”李秀晴懦懦道。
好没趣的一个人......杨茵绛不禁莞尔,对方怎么和那个高玥一样,如此少言?
“昨晚见红了吗?”杨茵绛又问。
“啊?”李秀晴瞬间不知所措,十指不停的摆弄着衣角,那副面红耳赤的窘迫样,瞬间把杨茵绛给逗笑了,
“放松一点,王府今后就是你的家,不要那么拘谨,”杨茵绛笑道。
李秀晴欲言又止半天,终于还是说道:“昨晚并未与殿下行房。”
“嗯?”杨茵绛愣道:“出阁前,娘家没有交代吗?”
“有......但是,但是殿下他睡着了,”李秀晴都快急哭了。
她也知道,新婚当夜不行房,是不吉利的,但是她昨晚是第一次见到杨铭,没有胆量将他弄醒。
杨茵绛哭笑不得,托额叹息道:“此事不要与任何人说,切莫传了出去。”
李秀晴懦懦的应了一声。
接下来,又简单询问几句之后,杨茵将便把李秀晴打发走了,然后朝一旁的侍女笑道,道:
“天真无邪,倒是挺讨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