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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勇死了,被杨约以白绫勒死,云昭训被除籍,发配到了太府寺的司染署,做了一名织娘,每天的工作就是纺布织锦。
杨勇的儿子,全部流放岭南。
名义上,杨勇是被先皇杨坚赐死,而杨广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执行者,所以杨勇被追封了房陵王。
他生前府库中的珍藏,全部由杨丽华处置。
杨广的位置,得到了进一步的稳固。
两天后,中午,
杨铭正与杨茵绛在一起逗弄孩子,结果徐景来报,玄感来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被自己闺女数落多次的杨玄感,不想见到杨茵绛,于是在院外等候。
杨铭询问之下才知道,杨丽华带人去了越公府,兴师问罪,杨玄感这是奉了杨素的命,来搬杨铭这个救兵了。
“我去有什么用?”杨铭愣道:“姑母想要找杨中书的麻烦,我能拦住?”
杨约,现在是内史令,因为内史省的前身是中书省,所以首官可称内史,也可称中书。
自打杨广继位之后,内史令的地位大不如前,远不如裴矩当年。
其实裴矩离开内史省,是非常乐意的,因为他是真的不想继续坐这个位置了,伺候皇帝,是天底下最苦的差事。
杨玄感一脸愁苦道:“我这次出来,都是从后门熘出来的,长公主已经把正门给堵了,眼下正令人撞门呢,殿下与长公主最是亲近,也只有您能把她劝回去。”
我能劝个屁!我爹都不敢去劝。
杨铭直接拒绝:“这忙我帮不了,不过我可以给你支个招,你让杨约老老实实出来,任由我姑母撒撒气,这事就算完了,他越是躲着不敢出来,事情会越闹越大。”
杨玄感苦着个脸道:“可是叔父刚受杖刑,伤势正重,哪能抗住长公主的责罚?”
他敢献遗诏,就该想到有这一天,杨铭皱眉朝寝室方向看了看,点头道:
“我跟你去一趟吧,但不保证能帮得上忙。”
“您只要去就行,”杨玄感大喜,赶忙出府静候杨铭。
同样是老丈人,他这个老丈人就当的非常卑微,这是他自身问题,自己不行,就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
越公府,在隆庆坊。
杨约因为小弟弟废了,所以这辈子不可能有子嗣,所以一直住在兄长杨素这里,等着将来一起进祠堂。
杨铭早早令马车停下,带人步行,前往越公府所在街道。
好家伙,可真是声势浩大。
十几二十个人,抱着一根硕大的圆木,正在那撞门呢。
这么久没撞开,可知门里面有人在顶着。
在大隋,敢这么干的,也就是杨丽华了。
来瞧热闹的,可不止杨铭,隆庆坊住着的,都是大人物,不过他们一般不会露面,而是让家里的子弟过来瞧瞧,然后回去汇报给他们,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正门方向,数百带甲卫士严正以待,而杨丽华见久久不能破门,盛怒之下,直接令人拿锤子捣,用斧子噼。
“您快上啊,”杨玄感躲在杨铭身后,语气催促道。
杨铭想了想,道:“一时半会,还破不了门,先从后门进府,瞧瞧情况。”
这两天,杨约没有上朝,原因是下不了床。
杖刑,一般是打屁股,但杨约腿却瘸了,原因是有一杖打在了屁股靠下的大腿根,骨头应该没事,多半是打肿哪根筋了。
刚受了杖刑之后,还能勉强走路,睡了一晚,不行了,大腿肿了老高,彻底下不了床了。
杨铭在床榻前,瞄了几眼杨约的惨状,随后看向苦笑摇头的杨素,道:
“没想到这么重。”
杨素道:“平日养尊处优,筋骨都是软的,扛不住的。”
没事,他肾好,杨铭道:“这么下去也不叫个事,姑母撒不了气,是不会走的,父皇那里,也不会派人来劝。”
杨广是绝对不会掺和的,他之所以将杨勇生前的珍藏都交给姐姐处置,就是想修复和姐姐的关系,哪会因为杨约出这个头。
杨素叹息道:“但凡他能受得住,我早就领出去,任由长公主发落,但眼下这情况,殿下也看到了,再给他一棍,只怕都会撒手人寰。”
一点也不夸张,杨约疼的,已经都说不出话来了。
杨铭思索再三,试探道:“我可以去劝,但是惩罚恐怕是免不了的,最多拖至杨约腿伤痊愈。”
“眼下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杨素一脸无奈,任谁,都不愿跟杨丽华硬来,到时候不管谁对谁错,皇帝必然偏袒自己的姐姐。
既然杨素这边都答应了,杨铭愿意去做这个和事老,老爹也肯定不愿意看到杨约被打死吧?
杨丽华真能干的出来。
从后门出去,再绕到前门,杨铭堆着一副笑脸朝杨丽华走了过去。
杨丽华一见到杨铭,立即道:
“你来的正好,让你的人帮忙,把门撞烂。”
“姑母借一步说话,”杨铭凑到跟前,小声道。
杨丽华眉头一皱,慢慢向后退去,
杨铭跟上凑过来,小声道:“我刚才见过杨约了,就剩下一口气,姑母这个时候收拾他,会死人的。”
杨丽华双目一咪,恶狠狠道:“这个贱种,亲手勒死你大伯,我今天就是要打死他。”
“姑母三思,”杨铭赶忙劝说:“事情不是这么做的,杨素的面子也是要顾及的,再说了,打死中枢大臣,父皇虽然会庇护姑母,但是悠悠众口封不住的,传出去,影响不好,堂堂正三品,若被打死,满朝文武,岂不人人自危?”
杨丽华转头看向杨铭,脸色不善道:“原来你是当说客,谁让你来的?阿摩?”
“别别别,姑母不要乱猜,”杨铭赶忙摆手:“玄感去府上通知我,我早先是不愿来的,但这里是王妃的娘家,不来不合适。”
杨茵绛正在坐月子,又给杨广生了个宝贝大孙子,现今她的面子可比杨素大。
杨铭继续道:“我跟杨素约好了,姑母请暂且放杨约一马,等他身子养好了,咱们在鞭打他一顿。”
杨约这两天没有上朝,杨丽华是知道的,而她对杨铭比较信任,想来那个贱种伤势颇重。
她刚才说要打死杨约,不过是一时气话,本意就是想抽杨约几十鞭子,出出气。
杨丽华怒气冲冲的返回马车,朝着府门喊话道:“这事不能了,不惩戒狗贼,本宫咽不下这口气,今日暂且回府,改日再来。”
说着,杨丽华看向杨铭:“愣着干什么?上来。”
“啊?”杨铭一愣,赶忙登上马车。
刚入车厢,杨铭就见到杨丽华已经哽咽流泪,她也不顾仪态,以袖口不停擦拭着决堤而下的泪水,张着嘴巴,哇哇痛哭。
终究是女人,心理比较脆弱,死的又是感情最深的亲弟弟,杨丽华此时的表现,完全在情理之中。
哭了半路,杨丽华才稍微平缓了一些,
“朝堂衮衮诸公,只有你一个人替你大伯说话,也真是难为你了。”
好险啊......杨铭一直担心杨丽华看破自己的本意,眼下看来,自己当时在朝会上耍滑头,并没有被窥破。
“唉.......终是至亲,又是谁愿意如此呢?”杨铭道。
杨丽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道:“姑母没有看错你,你这个人是看重亲情的,先是帮阿客(杨谅)说话,又帮睍地伐求情,我得知之后,心里很安慰。”
你从谁那里知道的?朝堂里,哪个是你的线人?
深居在家,国家大事没有一件能瞒得过你,也真是厉害。
杨铭道:“侄儿义不容辞。”
杨丽华神情落寞的望向窗外,幽幽道:
“我不能怪你阿爷什么,如果换作是我,恐怕也会这么做,父皇母后创业之艰难,我都看在眼中,我大隋国祚,不容出现任何问题,以大局为重,睍地伐是不能留的。”
做过皇后,眼界就是不一样啊,杨梅没有接茬,这句话没法接。
杨丽华缓缓回头:“今晚去我那里,陪我说说话,我现在想找个能说话的亲人,都不容易了。”
“侄儿当陪着姑母,以解哀伤,”杨铭赶忙道。
当车队抵达长公主府的时候,杨丽华的管家急匆匆跑过来,说道:
“府内有一贵人,正在等候公主。”
杨丽华不禁皱眉:“在本宫这里,还有贵人?”
“老奴不敢言说,”管家道。
杨丽华和杨铭对视一眼,瞬间就猜到,来人是谁了。
“姑母,要不我先走吧?”杨铭一脸为难道。
杨丽华蹙眉道:“怕什么?难道咱们杨家,小的都怕见老的?随我入府。”
杨铭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杨丽华进入内府。
正堂,一道伟岸的身影背对两人,正望着屏风上绣着的百鸟朝凤。
杨丽华家里摆这个,不算僭越,因为人家以前就是凤凰,是国母。
听到脚步声,杨广缓缓转身。
杨铭装作一副震惊的样子,赶忙上前行礼:“竟不知父皇在此。”
杨广笑道:“都是一家人,莫要多礼。”
接着,杨广又看向杨丽华:“两日来,弟惶恐不安,恐阿姐恨我,思来想去,终还是来了。”
杨丽华瞬间哽咽,哭诉道:“我们家......为何会是这样......”
杨广见状,赶忙上前安慰,
这种场合,自己是不能呆了,杨铭无声无息退了出去,熘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