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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晨自然是将母亲的神情尽收眼底,笑了笑之后,没再继续给春燕妈添堵,有些事情过犹不及,剩下的让她自行脑补就好。
而李素华虽说没给自家老儿子好脸色,可是在心里也是赞同叶晨的观点的,她和春燕妈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是知道她的脾气秉性,这春燕妈是属蚂蝗的,看到利益就惦记着吸附上去,想方设法的也要占到便宜不可,现在看来乔春燕也很好的继承了自己母亲的特点。只见李素华开口说道:
“春燕妈,回去你可得好好说说春燕,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可别让她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这次没事儿是侥幸,如果真像秉昆说的那样,春燕一个姑娘家家的传出去这样的名声,她以后嫁人都会成问题的。”
此时的春燕妈被臊的满脸通红,叶晨说的话她可以当成是耳旁风,可李素华作为她的老姐妹也这么说,让她只剩下了难堪,她的脸上挤出了一抹强笑,对着李素华开口说道:
“听人劝吃饱饭,老姐姐都这么说了,回去我指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丫头,那什么,我锅里还做着饭呢,我得赶紧回去瞅一眼,老姐姐,那我先回去了啊!”
说完春燕妈脸色黑黑的离开了周家,朝着街尾自己家走去。母子俩目送春燕妈离开之后,母亲李素华突然对自己的老儿子开口问道:
“昆儿啊,你这是处了对象了吧?谁家的闺女啊?啥时候带回来让妈看看啊?”
以前因为要照料一大家子,李素华对自己老儿子关注比较少,然而自从丈夫周志刚去了重庆支援大三线建设,大儿子周秉义去了生产建设兵团,闺女也去农村插队,家里就剩下了老儿子相伴在她左右。
母子俩朝夕相处,她简直是太清楚这个老儿子的脾气秉性,今天的事情之所以会发生绝对不是一个偶然,以前他对于自己和春燕妈把两人往一块儿撮合,虽然能看出来叶晨反感的情绪,但是也没说过这样的过头话,所以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心里已经有了人了,这才会迫不及待的跟乔春燕撇清关系。
听到母亲李素华的话,叶晨微微的诧异了一下,笑了笑,然后说道:
“您别说,我还真有中意的人了,只不过姑娘家的条件不算好,家离着咱这儿不太远,是太平胡同的,我本打算等时机成熟再跟你说来着,你既然问了,那我也不瞒着您了。”
母亲李素华听了老儿子的话,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光字片儿出来的年轻人不招人待见,不好说对象,可好歹也都是城里人,好赖不济也有一张城市户口,可太平胡同出来的,那块儿黑户居多,条件确实差到了可以了。李素华沉默了片刻,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老儿子,然后开口问道:
“昆儿,认准了这个姑娘,打算和她成家过日子了?”
叶晨也看了母亲一眼,眼神坚定的开口说道:
“妈,我认准了,就是她了,我非她不娶!打算跟她以后一起搭伙过日子了。”
李素华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算了,儿大不由娘,以后妈不把你往春燕身边推了,你既然是打定了主意,有时间把姑娘带回来让妈看看,妈给你掌掌眼,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啊?”
叶晨搀扶着母亲在炕捎坐下,然后这才开口答道:
“她叫郑娟,是个孤儿,从小被街边卖冰棍儿卖糖葫芦的老太太捡回来养大的,下面还有个弟弟,也是个被人遗弃的孤儿,双目失明。”
李素华听到这儿,身体不由得一颤,这家人身世虽然很可怜,可是这年头谁的日子过得也都不如意啊,她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自己的老儿子,然后开口说道:
“昆儿啊,你知道你选了个这样的媳妇儿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很可能要扛起她全家的重担,儿啊,你可要想好了啊!”
听到母亲的话,叶晨笑了笑,他知道老太太是为了自己好,只见他开口说道:
“妈,放心吧,我拎得清,作出了选择就不会后悔。”
叶晨深知郑娟那边老太太已经时日无多了,剩下的弟弟是她唯一的亲人,而哪怕就是这个亲人年纪虽然小但也懂事到了极致,担心自己坏了姐姐的幸福,小小年纪就自行出家,所以母亲担心的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李素华看着自家老儿子斩钉截铁的回答,知道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于是便开口说道:
“这眼瞅着就到了年根儿了,等过年的时候,我问问你爸回不回来,要是回来的话,我跟他商量一下,毕竟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儿,马虎不得!”
叶晨看了母亲一眼,她是夫唱妇随的代表,凡事都要征求父亲周志刚这个一家之主的意见,叶晨早就习惯了,笑了笑之后,开口说道:
“不急,左右我年纪还小,等咱们家人都聚到一块堆儿再说也不迟。”
这时母亲也适时的岔开了话题,开口问道:
“我听说厂子里今天派你去看枪决了?孩子你没事儿吧,要我说你们厂子里头也是的,让你去看这干啥,这不坑人吗?”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平时看我跟涂自强走的近,我俩不是一个班组吗,让我去接受一下再教育。”
母亲李素华听叶晨这么说,愣了下神,然后说道:
“我咋感觉你挺瞧不上他的呢,要不然今天你咋当着春燕和她妈那么编排人家?你们领导是不是瞎了?”
叶晨被母亲逗的哈哈大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确实挺瞧不上他的,要不是因为本来就是邻居,我俩又是一个班组,这种人我压根儿都不会搭理他,涂叔的脸算是让他给败光了!之所以今天当着春燕和她妈这么编排他,是为了让她们娘俩觉着我薄情寡义,对我敬而远之,而且我也没扯谎,涂自强跟他那个瘸子大哥真不是啥好鸟,他之所以前两年被教养,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母亲李素华听叶晨这么说,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瞥了眼叶晨,开口说道:
“以前一直觉着你老实巴交的,现在看来是一肚子花花肠子,时不时的就惦记着给人挖个坑,对待外人这样也就罢了,跟自家人可不许这么藏心眼子,要不然小心我削你!”
叶晨笑了笑,心说你要是知道周蓉被我坑的事儿估摸着就不会这么说了。
从刑场回来之后,第二天叶晨一大早就出了门儿,谁也不知道他去干啥了,反正指定是没去上班儿,晚上到了下班的点儿,倒是蹬着自行车回来了,在胡同口还遇见了孙赶超和肖国庆他们,孙赶超看见叶晨直接开口问道:
“秉昆,今儿个你咋没去上班呢?”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答道:
“昨儿个着了凉,今天去医院挂个号开点药,这不刚回来吗?”
说完叶晨没再理会二人,直接推着自行车进了自家院儿。肖国庆看着叶晨的背影开口说道:
“赶超,你就多余问他,你瞅他那德性,像是生病了的样子吗?指不定干嘛去了。”
孙赶超看了肖国庆一眼,没再说话,自从昨天肖国庆被叶晨在班组恶心了一把,就对他没啥好印象。
第二天中午下了班,吃完了从家里带的午饭,叶晨去水房接了点热水,把饭盒烫了烫,去了下油星,然后用干抹布擦拭干净,直接装进了挎兜里,拎着饭盒就去了厂长办公室。进屋的时候,许厂长也刚吃完饭,正拿根儿牙线在那块儿剔牙,看到叶晨推门进屋,许厂长的眉毛一皱,开口问道:
“周秉昆,你是有啥事儿吗?”
叶晨打量了一眼许厂长,然后开口说道:
“老许,我下午要出去办点事儿,找你请个假!”
许厂长听见叶晨的话,太阳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使劲拍了下桌子,然后开口怒斥道:
“老许也是你叫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再者说了,你能有啥大不了的事儿,要你这么急着去办?”
叶晨笑呵呵的看着发飙了的许厂长,然后轻飘飘的开口说道:
“关你屁事儿?”
许厂长感觉自己脑子眼儿都疼,他没想到叶晨居然会这么挑衅他的权威,只见他开口说道:
“周秉昆,你到底想干嘛?自从涂志强被处决了,你一天旷工一天请假的,上班的时候也撞鬼作怪的!你对处决他心怀不满还是怎么的?”
“滚边拉去,你就说给不给假就完了,哪来那么多的屁嗑儿!”叶晨故意挑衅着说道。
许厂长都快还被气疯了,指着叶晨愤怒的开口说道:
“你骂人!我开除你!”
叶晨把手里还带着木屑的风帽直接砸在了许厂长的脸上,然后开口说道:
“甭费那事儿,我不干了!”
说完,叶晨拎着饭兜子直接出了办公室,身后还能听到许厂长的怒斥:
“你拿不干吓唬谁啊,你个小瘪犊子,你不干有的是人想干!”
许厂长说的这话倒不是假话,那时候有的是待业青年巴不得进国营厂子里上班儿,因为那是有正式编制的单位,很多人想进都进不去。
第二天一大早,叶晨推着自行车就出了门儿,他打算去浴池泡个澡,然后去拖拉机厂找蔡晓光去,自打周蓉回了吉春,蔡晓光可美坏了,平时呆着没事儿就蹬着自行车下乡去看周蓉,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搞得周蓉不胜其烦,但是看在蔡晓光每次都给她带好吃的改善伙食的份儿上,也没法过分的苛责。
叶晨来到大众浴池门口刚停好自行车,正要往里头走,突然就看见一大票人从里面呼啦啦的出来,打头的那个背上还背着个老头儿,叶晨一拍脑袋,暗骂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浴池看大门的对着背着老头儿出来的搓澡工开口问道:
“这是咋了?什么情况?”
只见另一个搓澡工不知道打哪儿推开了一辆三轮板车,停在了浴池门口,然后说道:
“老爷子在里面洗澡,脚底下打滑,一下子没站稳,摔了,需要赶紧去医院!”
穿着半截袖的搓澡工正要去蹬三轮儿,送老头去医院,被门口的看大门儿的一把拦住,开口说道:
“你不要命了,穿个得了裤,脚踩趿拉板儿就敢出门儿?赶紧回去换衣服去!”
这时只见老头痛苦的躺在板儿车上,开口说道:
“拉我去幺三幺。”
叶晨这时急忙上前,开口说道:
“我正好没事儿,我送老头儿去医院吧!”
看门的赶忙表示感谢,对着叶晨说道:
“小伙子,麻烦你了啊!”
叶晨急忙上前,把老头儿身上的军大衣掖好,然后脱了自己的棉袄把老头儿的腿给他包上,把自己的棉帽子套在了老头儿的脚上。然后赶忙跨上了三轮儿,奔着吉春市一三一医院疾驰而去。
吉春市一三一医院,是部队直属医院,老头儿之所以点名道姓的要来这里,跟他的个人身份有关,因为他能在这里享受到特别待遇,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世界周秉昆的生父,马守常。
叶晨将老头子送到医院之后,医护人员赶忙把老人腿上的棉袄卸下,把他给抬到了担架上,忙三火四的送进医院抢救,叶晨把医生护士叫出来之后,就没再进去,套上了棉袄,带上了帽子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戴着军帽的医护人员从里面走出来,开口问道:
“同志,你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
叶晨心知这是老爷子支使她出来问的,也没隐瞒,直接开口答道:
“周秉昆,没单位!”
说完蹬着三轮儿朝着大众浴池驶去,他自行车还在那头呢。
当年马守常和曲秀贞两口子为干GM,把周秉昆送给了周志刚抚养,当时周秉昆还没有记事,完全记不住自己亲生父母的模样。后来马守常两口子情况好转,原本他想把儿子接回来,但看到周秉昆在周家非常快乐,他便决定把秘密永远隐藏下去。
然而没想到冥冥中自有天意,当他从医护人员那里得知今天把自己送到医院的那个小伙子叫周秉昆的时候,他禁不住老泪纵横。
曲秀贞刚从酱油厂下班回家,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自家老头子今天去浴池洗澡的时候,不慎摔倒,正在医院里处理伤势,曲秀贞都没来得及洗漱,着急忙慌的赶往了医院,结果刚进病房,就见到老头子流泪的一幕,这让曲秀贞感到很震撼,要知道就算是战争年代,她都没见过自家老头子流泪,她赶忙上前,开口问道:
“老马,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马守常看了自己的爱人一眼,然后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说道:
“秀贞,你知道今天是谁送我来的医院吗?是周秉昆啊,是咱们儿子送我来的医院,你说巧不巧啊,我都没认出他来!”
听到丈夫的话,曲秀贞也愣住了,这些年来,周秉义一直是她和丈夫老马的心结,她曾经无数次都想着偷摸去看一眼自己的儿子,结果都被丈夫拦住了,说是别打扰孩子现在的平静生活,没想到今天丈夫会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和儿子见面。
曲秀贞坐在病床跟前,不禁开口问道:
“咱们儿子长的精神不?他现在在哪上班啊?你跟他说话了没?”
马守常听着妻子如同炒豆一般快速的话语,脸色有点黑,开口说道:
“当时我正疼的厉害,身上就穿着浴袍,他用我身上的军大衣,和他自己的棉袄把我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还把棉帽子套在了我的脚上,我都没顾得上跟他说话,直到进了医院,我让护士去问他姓名和工作单位的时候,才知道他是咱们儿子,而且他现在没工作。”
曲秀贞听了丈夫的话,不由得气结,指着马守常的鼻子开口斥骂道:
“你说你个老东西,你还能干点儿啥?好不容易跟儿子见一面,你居然连句话都没顾得上跟他说,气死我了!”
马守常看到媳妇这样,莫名的有些心虚,他知道自己媳妇是个急性子,小声地辩解道:
“我这不是也不知道嘛,以后总有机会再遇到的,吉春就这么屁大点儿的地方。”
曲秀贞是真的感到很郁闷,自己这些年来对自己的这个孩子真是日思夜想的,她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跟儿子失之交臂,这不禁让她感到很懊恼。
过了没两天,这天早上,曲秀贞刚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见酱油厂厂长找上门来,见了面就开口说道:
“曲书记啊,我来找你商量点儿事情,蔡晓光你知道吧?他介绍他的一个亲戚来咱们厂里,想进味精车间。”
厂长别看是松花江酱油厂的一把手,可是很多时候,他还是要来征求曲秀贞这个二把手的意见的,哪怕她是来这里挂职的,可是曲秀贞本身的地位,都不得不让他给予其最起码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