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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雨夜,似乎听不到小毛的骂街,则人们就无法入睡,这不,纷纷涌出屋门,坐在屋檐下,静静地听着外面之动静。往日之此时,伴着小河呢喃的话语,小毛会如约而至,或是坐在山下一块石头上,或是独自站在高高的山顶,不住地骂街来着。
亦只有听着小毛骂街,人们这才能安心入睡,睡前尚且还带着一缕淡淡的微笑,似乎只要有小毛在,那么自己就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差的了,尚且可以有那么一丝儿傲气,再者说了,万一荒村有何不对付之物事,比如厉鬼神怪这些不干净的东西,都可以不惧,因为有小毛在。
小毛之存在,就是避雷针似的,可以保护人们的安全,一些可怕的肮脏东西,亦只会去寻找小毛的不是,断不敢对人们怎么样。可是今夜不知为何,人们躺在床上,一时之间,感觉荒村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到,风声、雨声、甚至连小河东去之声,在此时亦是闻不到了。
人们一时非常之恐惧,有人这便想起了小毛,只要有小毛在,那么自己将会是安全的,纵使是去找替死鬼,亦断不会寻上自己,因为有小毛在。
可是,此时什么也听不到了,小毛平日那美好的骂街声,在此时听去,静悄悄的,就如石头之沉埋在荒山深处,根本就听不到了嘛。一时之间,人们恐惧之至,似乎不去把小毛找寻回来,不继续骂街的话,人们的日子这便没法过下去了。
荒村的人们悉数发动起来了,趁着夜色,往小毛的屋子走去,此时夜色深沉,雨也停了,又听见小河流响的美丽的声音了。
小毛这时呆在自己的破败的屋子里,一时之间,无法动身,不然的话,尚且想去站在大山顶上继续着自己骂街的工作,因为命运实在是太不公了,不仅使自己没有女人,亦且到了晚上,往往会看到鬼魂之出没,不时走动着,萦绕着自己的屋子不知念叨着什么。
当然,因为小毛见识短浅,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一些刚死去不久之鬼魂在诅咒他,不然的话,依小毛的脾气,纵使再胆小,怕亦是要与之急的。
这鬼魂念叨的是些鬼符,作为正常人,怎么听得懂呢?只有不远处一位老道士才明白这鬼之诅咒到底有多厉害,却并不说破,因为小毛根本就不算个角色,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值得自己去为之卖命。
小毛呆在自己破败的小屋之中,面对着外面的风声、以及人们的笑声,一时之间,亦只能是装作听不到而已,甚且在自己的耳朵上糊上了一些泥巴,不然的话,听到那种把人往死了嘲笑的话语,多少有些难受不是?今夜本来是想出去继续自己骂街的工作的,却不知为何,一时之间,肚子非常之疼痛,这不,躺在床上,转侧不灵,竟然是无法动弹。
此时又看到了在刘寡妇家看到的那只硕鼠了,不知为何,竟然是从刘寡妇家蹿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这成何体统嘛,当时就想着爬起来,把这只硕鼠赶走。却不知为何,硬是爬不起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酸痛得要死,睁开一下眼睛亦是非常吃力难受,这要真的爬起来了,那还得了,岂非要死了?
因此之故,对于这只硕鼠之出现,小毛亦只能是长长地怅叹着而已,根本就没有一点办法,此时想着大吼一声,不然的话,看着这只硕鼠正一点一点在吃着自己脚上的一个小脚趾,如此下去,亦断不是个事不是?
门外那个厉鬼,趁着夜色,不住地诅咒着,一时天地之间,真的可以说是一片混沌,不辨东西南北,伸手不见五指,而雨此时不知为何,亦是不敢下了,不然的话,真的淋到了这厉鬼,怕亦是不妥。
一头牛打这鬼身边过去了,此时看了看这鬼,本来自己此去,不过是强行闯开了牛栏,想去偷吃一些大山上的庄稼来着,却不经意间,碰到了鬼,一时非常害怕,这便吓得出了大事,一度会说人话,这不,对着这鬼不住地喊着“伯伯”。鬼知道牛心术不正,想着去偷吃庄稼,一时之间,并不责怪,却是非常鼓励,甚且为之竖起了大拇指,“干得好,干得漂亮!”
打发走了这牛,鬼围绕着小毛的这个破败的屋子,不住地念叨着什么,此话只有不远处的道士明白,简直可以说是恶毒之极,本来想制止一二,却念在小毛被水怪拖过脚,有些看不起此人,这便打消了这个救赎的念头,坐在一边干看着,甚且不时拍起了巴掌鼓励着这鬼的诅咒。
鬼诅咒的声音越来越大了,道士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有小毛蒙在鼓里,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自己的肚子不舒服之至,甚且还拉起了肚子,却又根本就没法动弹,任那只硕鼠不断地啃咬着自己的脚趾。不时之间,自己的脚趾真的要被咬掉了,却亦没有办法,无法动弹,也叫不出声,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硕鼠不断地咬着,一点点地蚕食着自己的脚趾。
正于此时,看到窗户外面有人影出现,这些人影一闪,这便又不知什么地方去了。这些人便是荒村那些前来看望者,想听到小毛之继续骂街,不然的话,到了夜里,奈自己没法入睡何!也是为了自己能睡个好觉,这才匆匆前来,不然的话,贵脚不踏贱地,无论如何,那怕这小毛拿八抬大轿抬,自己也断不会前来。
这些人凑到了这个破败的屋子,借着豆大的灯火看去,不看则已,这一看啊,还真是令人大吃一惊,因为看到一只硕鼠正残食着小毛的脚趾,一时之间,大伙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便离去。为了不打扰到硕鼠之工作,在离去之时,莫不噤若寒蝉,动作亦是轻得不能再轻了,不然的话,打扰到了那只硕鼠的工作,这便不妥。
人们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此时可以安心睡去了,因为小毛之存在,一想起来,这便会脸上发出淡淡的微笑,不然的话,此时想安然睡去,此直是不可能。
小毛一时面对此事,真的是伤心之至,渐渐地,看到自己的脚趾似乎就要被吃完了,这要是说出去了,却该如何是好呢?人们定然不再会看得上自己了。
却也无奈,因为此时根本就动弹不得,这当然是拜外面的鬼所赐,若非鬼在不停地诅咒,自己何以至此呢?当然,小毛是不会看到鬼的,只有不远处一位老道士看见,却不肯说出来,不然的话,万一把硕鼠赶出了其屋子,届时身体康健,又去叨扰人家刘寡妇,这怕不妥。
因为老道士对刘寡妇,那是志在必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此事绝无可能,自己是断不会伸出援助之手,那怕这小毛就此死了,亦是如此。
面对这只硕鼠,小毛此时又想骂街了,因为这直是太欺负人了不是,却无论怎么挣扎,皆骂不出口,顶多只是嗫嚅两句不成话的话,并且这话说出来时,尚且可以说是没有声音的。吓不走这只硕鼠。
面对此困局,小毛流出了泪水,不久之后,看到自己的脚趾渐渐没了,硕鼠一时之间,这便溜之大吉,断不敢再在小毛的屋子停留分毫,不然的话,不定有何不测之祸等着自己呢,何不早早离去,永不再来呢?
硕鼠走了之后,门前之厉鬼一度也散去,不然的话,作孽太多,不是个事,万一让上天知道,一旦震怒,不是好玩的事。却也不用过于担心,因为小毛骂街,竟然是无法无天,把这上天亦是连带着骂下了,不然的话,这厉鬼再厉害,怕亦是不敢造次。
硕鼠离去之后,小毛这便又可以走动了,此时有了尿意,脱去裤子准备撒尿之际,发现自己的那物事没了。可能是趁着自己熟睡之际,鼠鼠一并将这咬掉了吧?
不久之后,小毛又夜夜骂街了,听着这骂街之声,人们纷纷击节庆贺,这么好听的骂街之声,已然是久违了呀。不少男人,自打小毛不再骂街之后,这便夜夜失眠,无法入睡,正准备找寻大夫医治一下,却打听到大夫亦是无法入睡,这便只好是就这么着了,不然还能如何?
正处于人生的绝望之中,忽然之间,又听到小毛骂街了,而且这声音较比之前,变得更加凄厉,更加的令人大喊过瘾。荒村的人们,正是有了这小毛的骂街,这才可以夜夜安然入睡,甚至与自己的女人做起那事来,亦是变得威力无穷,坚硬无比。
一天,不知怎么了,有人因为觉得小毛是在骂自己,这当然是在醉酒之后说出来的醉话,一般之人,何至于会这么想呢?人家小毛并没有指名道姓,怎么就成了骂他呢,这不是存心找碴又当作何解释?
那名醉汉,趁着醉意,加上自己的女人,因为自己之不学好,天天去吕镇偷盗一些个东西,比如扁担啦、椅子啦等等等等。自己的女人这便跟了人,与一个平生不认识的人走了,一时只留下这名醉汉呆在这空空的屋子之中,艰难地过着日子。
此时无端听到小毛骂街,尚且以为对自己有何不满,这便不顾这洪水之猛涨,扑进了河水之中,过了河,这便是小毛的家,二话不说,趁着醉意,直把这小毛打得,那是几乎是死去活来。
因此之故,好长一段日子,人们又没有听到小毛骂街了,在没有小毛骂街的日子里,不知为何,就是不舒服,似乎这样的日子就不是个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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