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财兴当下就赶到牛头镇去,到了镇礼堂门口,见大门关着一个人也没有。再问别人得知,牛大力又被马头镇上的有钱人请去传授热身功法。
覃财兴赶到马头镇,终于看到牛大力正在镇礼堂的台子上表演热身功法。说是表演,好像不准确,他把身上穿的那件有补丁的蓝面料上衣都脱了,这么冷的天,正值哈气结霜的日子,他光着上身,盘坐在一块冰块样的青石板上,身子、手脚都纹丝不动。
奇怪的是,他的身子、手脚热气腾腾,汗津津的,面前是团团由热变凉渐已袅入空中的白雾。
这时,礼堂里响起阵阵掌声经久不息。继而掌声止息,有人问,牛大力,你这个热身功法是如何练出来的?牛大力突然站起来,把双手握成拳头,我是这么练出来的,当初L省医科大学施教授,叫我每天坚持10个小时观想,我却每天坚持18个小时的观想,做到一心不乱,坚持一个月后,就出现了浑身冒汗的奇迹。
观想什么?有人问。
在天气寒冷的时候观想三伏天灼热的太阳正暴晒着自己。牛大力响亮地回答。
覃财兴看他的面孔体形,确实是自己打坐入定之际离体的灵魂在施家门口见到的那个汉子,又听他说出L省医科大学施教授这句话,就越发确信无误。
覃财兴回到家里,上到三楼中堂,望着那蒲团,正欲在上面盘腿打坐,忽然耳朵里又响起施在田的话音,覃总,你习练观自在静功千万不要松懈,要不就没有长进。覃财兴先是惊诧,因为好久没有听到施在田的话音。
他“嗯”了一声,即刻跪在蒲团上朝着L省医科大学的方向拜了几拜。心想:我看不见您,但一听到您的声音,就表现出十分恭敬的样子。
这时,耳朵又有声音,覃总,不必多礼。覃财兴没有再拜,就盘腿坐在蒲团上,说师父,我提个意见,您今后不要再叫我覃总,在师父面前没有什么覃总,只有弟子。您就叫我弟子!
暂时,我还不想叫你弟子,过了七年之后,你的功法长进了,功德也长进了,我再叫你弟子。你现在处在习练功法阶段,若依我的来,我在心里自然承认你是弟子,不必要叫出来;你若不依我的来,就算叫你弟子,也失去了意义。覃总,你说是不是?施在田在他耳朵里这么讲。
覃财兴听着,心里有些不舒服,感觉师父不太信任自己,然而又惭愧平时习练这个功法,不太精进,有些松懈,被师父发现了。于是覃财兴说,师父,就算您不把我当弟子,我还是把您当师父。还希望师父,在弟子习练功法的过程中多多指点。
你需要指点什么?尽管问!施某为了给你释疑,才为你打开天耳通的。我这个时候正在L省医科大学宿舍楼自家的房里打坐呢。这话音就像接听电话一样听得清清楚楚。覃财兴说,师父,我向您提一个问题,烦请解答。
提!耳朵里是师父的声音。师父,我打坐七个月后,现在练出了初级定力,灵魂也可以出离身体,到外面游玩,可是非常恐怖。师父,我如何能够消除这种恐怖心理?
这你不用问,你习练观自在静功满了七年后,这个恐怖心理就自然消除。
哦,原来是练功不到一定的火候。那么师父,还有一个问题。我上次打坐入定,灵魂出体,来到野外,一条大黄狗朝我吠叫着追赶过来,我吓得掉头就跑,直到灵魂归位,才算脱险。这些时,我都心有余悸。我就不明白,那条大黄狗干吗见了我,就追着咬我?
虽然没有咬住我,我却非常害怕,现在打坐入定,灵魂出体,我还真不敢随便乱窜。师父,您能否解释一下,这种现象的缘由。
覃财兴从耳朵里听到喝茶的声音,继而是轻放茶杯的声音,显然远在500公里之外的施在田正在家里喝茶。
片刻,他的耳朵里又传来施在田的话音,覃总,那条大黄狗跳出来狂叫着追赶着咬你是有原因的,你是不是有一次亲自见到杀活狗?并且吃了被杀的狗肉?
是的,四年前,一个客户接我到花江狗肉店去吃过狗肉,我亲自见到店老板杀死一只活蹦蹦的大黄狗,现场剥皮将狗肉烹煮给我们一伙人吃,认为这样为敬些,算是把我们奉为上宾。
那就对了。被杀的是一条大黄狗,虽然它的肉被人吃了,皮被制作为毛料服,但是它的灵魂没有消失,又没有得到超度。所以深恨杀死他的老板和那些吃它肉的人。
幸好那条狗不是你杀死的,要是你杀死的,那次,大黄狗的灵魂,就会咬你的灵魂。就算你的灵魂不死,也会被咬伤,被咬伤的灵魂很难回归肉体,那么你就只有死路一条。切记,以后功力不够,灵魂从身体中出来,千万不要到处乱窜,特别不要到野外乱窜,若到人多热闹阳气旺盛的大街上转一转,倒会好一点。
师父,谢谢您开示,弟子谨记在心。
覃财兴说过这话,一阵寂然,耳朵里不再有施在田的话音。他心里还想到一件事,由于耳朵里没有动静了,就没有再问。可当他起了这个念头时,耳朵里又传来施在田的话音,覃总,你还想问什么?
我想问,那条大黄狗的亡灵与我结怨了,我下次打坐灵魂出体,要是那条大黄狗的亡灵碰见了我,还会不会追着我咬?覃财兴问得很尖锐。施在田哈哈一笑,又从耳朵里传来话音,那条大黄狗与你结怨了,没有解怨,若是下次碰见你打坐入定出离身体的灵魂,还会追着你咬。
那该怎么办?问话的覃财兴吓住了,脸色煞白。
好办、好办。你一向到附近的莲花禅寺去请一本《地藏王菩萨本原经》,回到家,净手焚香,跪在蒲团上念诵七七四十九遍,分几天念,每念一遍,就把唪经的功德回向一遍,那条大黄狗的亡灵就能得到超度,超度了,它就是与你解怨了,你以后打坐入定灵魂出离身体,就不会碰见那条大黄狗,就算碰见了,它也不会吠叫着追着咬你,反而会欢迎你,向你摇尾巴!
覃财兴听了这话,心里很热。当日是下雪天,他冒雪出门,开着自己的专车赶到乡下,把车子停到镇上,步行来到不宜行车的莲花禅寺,问那个住寺的老汉有没有《地藏王菩萨本愿经》,想请一本。
老汉说,没有了,你明年开春再来请,有一名居士发心印刷500本,到时候你来请就是了。覃财兴答应可以,可是回家后,专心打坐,把这事儿忘记了。
第二天春天根本没有再到莲花禅寺去,他也觉得无所谓,认为不需要去了。由于他入定的时候,灵魂出离身体从不往乡野或偏僻的地方去,只往人多热闹的地方去,那是他曾经听师父说过,若到人多热闹阳气旺盛的大街上去转一转,会好一点。
他的灵魂当然是往大街上走,这样不光是好一点,的确好很多,之后,还真的没有碰到过那条大黄狗,就更别说被大黄狗吠叫着追咬他灵魂的事儿了。
覃财兴自此习练观自在静功非常精进,修练七年,打坐入定灵魂出体,还真的不恐怖了。来到乡野或偏僻的地方,虽然同样会见到许多亡人,但是没有哪一个亡人刁难他,只是看他一眼就走了;也没有大黄狗什么的偷袭他。
这样,覃财兴非常高兴,从打坐入定的状态中“醒”过来,他就出门破例约上辅佐妻子管理公司并已升任副总经理的刘洋生陪他一起到宾馆去喝庆功酒。
刘洋生问,覃总今天咋这么高兴?覃总说我习练观自在静功七年了,功法有了很大的长进,所以高兴。刘洋生就陪他喝,但是很冷静,说覃总,我陪你喝好,可都不能喝醉。
覃财兴想多喝,但又不能喝醉,就只好把白干换成啤酒。他在兴头上,一口气喝下了5瓶啤酒,没有醉,但是肚子胀,要上卫生间。卫生间在宾馆的东北边。他走过去,途经一处吃烧烤的公共餐桌,忽然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男孩见了他,把正在啃吃的一只喷香的鸡腿朝桌上一推,从高板凳上拱下来,径直来到覃财兴的身后,旋即伸开双手抱住他的腿,便凑上嘴咬他一口。
覃财兴哎哟一声大叫,见一个小男孩在咬自己,虽然不是特别痛,他还是很气愤。
此刻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老头跟过来,把小男孩拽开喝道,你搞么事?搞么事?小男子犟嘴,手指覃财兴说,爷爷,我看见这个人就不舒服,就要咬他。
覃财兴听小男孩这么说,感到莫名其妙,心想:我没有沾惹你,你这黄口小儿,汗毛都没有长几根,就冲着老夫发飙?他的气不打一处来,正欲朝小男孩吼叫,小男孩的爷爷不停地赔礼道歉,还伸手打小男孩的屁股,虽然打得不重,但是足以让覃财兴消气。
我不是看到你是个小孩,今天还真不会饶过你。覃财兴说过,就去上卫生间了。刘洋生也看见了,他走过来指着覃财兴的背影对小男孩的爷爷说,你知道吗?他就潜山县印染公司的覃老板。
对不起、对不起。小男孩的爷爷说着,抱起小男孩就匆匆离开宾馆,怕惹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