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抹了一把眼泪,说:“那也不能怪我啊,她奶活着时候就看不上我,死了她当上清风教主,就更看不上我,要不是新来了一个碑王,她早把我撵出去了。”
马云峰这时候接话:“就是啊,那你还不知足,你得感谢这位新来的碑王教主啊,再说人家对你也够意思了,你不光自己来的,你还领个小孩,还是半路捡的,人家也没给你撵出去,那就行了呗,你要多少是多啊?”
“那我也没要自行车啊,我就是受不了她奶一天跟我阴阳怪气的,前几天供小鸡,人人都有份,我说我不爱吃,给孩子就行了,结果她连孩子也没给,这不是打我脸吗?”
我真是越听越头疼,要不然我咋不愿意捋堂口,你说这些家里的鸡毛蒜皮的事,谁能整明白?
尤其她们还都是亲戚,一边是亲奶奶,一边是亲姨,也难怪杨丽丽无可奈何,两头为难啊。
潘迎莹以前就跟我说过,不管堂口上来的地府仙是谁,只要不是祖先,又没啥道行,一律不要。
祖先不必多说了,那些有道行的人能办事,在堂上有地位,谁都得高看人家一眼,这种一般也没啥事,伺候到位就行。
怕就怕这种没道行的亲戚,比如你舅你姨你姥爷,或者是你哥你叔你大爷,他就觉得你得伺候他。
但他又啥道行都没有,就是个小鬼,啥事也办不了,心性不稳,事又多,这种最头疼。
因为他总是觉得你没伺候好他,总是觉得别人不拿他当回事。
可是你在堂上啥用都没有,你又不是祖先,别人为啥要拿你当回事啊?
打个比方,就像我爸,我爷我奶,他们在堂上一般啥也不干,但我就是愿意供着他们啊,我还愿意给他们上香磕头啊。
可你如果只是一个五姨,一个亲戚而已,你也不是我爹我妈,我凭啥要高看你一眼,对你特别优待啊?
所以,矛盾就这么出来了。
其实活人也是如此,有些亲戚就是仗着是你长辈,跟你指手画脚,说三道四,觉得你就应该恭敬她,你有点不高兴,他就恼了。
马云峰一听五姨这话,也没惯着她。
“既然你待着这么不顺心,那你还在这干什么,我要是你的话,我早就走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还非得在这受气啊?”
马云峰也是心直口快,直指要害。
结果她又生气了,跟我们说:“我要是有地方去,你以为我愿意来呀?我那个破坟,要啥没啥,也没人给送钱花,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好不容易人家丽丽肯收我,我走了往哪去呀?”
她说着说着又伤心起来,然后便开始给我们讲起了她的悲惨遭遇。
原来这位五姨已经去世七八年了,上吊自杀,属于横死的,死的那年才38岁。
原因是她丈夫在外面有了外遇,找了一个比她年轻的,两个人偷偷摸摸好了两三年,她才发现。
这事曝光后,她就寻死觅活的,几次上门去闹,把对方脸都挠破相了,弄的没法收场,后来她丈夫就要跟她离婚,还上了法庭。
法院判决下来后,她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
因为她觉得自己岁数也大了,辛苦十几年最后啥都没有,孩子还判给她丈夫了。
一时想不开,她就在家里上了吊。
当时这个事闹的不小,但因为已经离婚了,又是横死,她丈夫也没给她整墓地。
她父亲早就去世了,母亲也无能为力,最后只能找个土坡,草草埋了。
没两年,她母亲也去世了,所有的亲人就只剩下一个女儿。
但她死后,前夫就带着女儿走了,去了别的地方生活,所以这些年压根就没人给她上坟,那荒草都把坟遮住了,也无人清理。
她虽然是横死的,道行倒也有点,但办不了啥大事,属于干啥啥不行,磨人第一名。
当初就是因为她磨杨丽丽,没办法才给她上了堂子的。
我们听了她的讲述,也是觉得她挺可怜的,但是可怜归可怜,我也听出来这位五姨其实活着的时候,脾气就挺大,遇事不饶人,还多少有点蛮横。
也难怪杨丽丽她奶看不上她,两个人不对脾气,整到一个堂子上,那肯定犯冲啊。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她说完之后,我也有点为难,按理说她这样的不应该留,但是听她这么说,也的确没地方去。
想了想,我觉得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堂子的稳定最重要,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影响了整体。
于是我就告诉她:“这些事情我都能理解,但是人家杨丽丽肯定不能把她奶奶赶走,要走也只能是你走,你必须认清这个事实,更何况你还带了一个外人,所以你就是堂口的不稳定因素。”
听我语气强硬了起来,她也不吭声了,显然这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ъìqυgΕtv.℃ǒΜ
“那你说咋办,总得给我个说法。”
她居然还跟我要说法,我点点头:“很好办,两个解决办法,第一就是你带那个外来的离开,当然也不能让你白走,杨丽丽多给你送点钱,送个房子,以后逢年过节想着你,单独给你烧点,也就算够意思了。”
她思索了半天,问我:“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是你跟教主保证,以后不作不闹,有什么事都不斤斤计较,我也会跟教主说,不能排斥你们,尽量好好相处。但是再有下一次,毫不客气就会把你除名,连同你带来的孩子,一起走。这两条路,你选一个。”
听了我的话,她一时间无法作答,一脸委屈的坐在那,看着可怜巴巴的。
但她再怎么装可怜也没用,这个事必须这么办,只有这两条路。
这时候,马云峰忽然说了一句。
“其实也可以有第三条路,就看你想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