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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辉看着熟悉的号码，一下子愣住了。
但只迟疑的两秒钟，他便接通了电话：“喂，老首长。”
林辉的嘴角泛起微笑：“这麽晚了，还没睡啊？”
对面没有说话，但林辉却彷佛能听到微笑的声音。
林辉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彷佛隔空达成了某种默契，就这麽安静的坐着。
足足过了三分钟后，对面才传来了徐千山的声音：“小林啊，感谢你，真的感谢你.....给了我老军人最後一点体面，也给了我最後的尊敬，真的非常感谢你。”
林辉淡淡一笑：“老首长，你这是说什麽话呢。我记得那天和你最後一次见面，我就说过，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更没有我那帮亲如兄弟的战友。”
“咱们是上下级关系，但也算是忘年交了，您是我的朋友，为朋友做点事情，那又算的了什麽呢。”
徐千山再次沉默了，坐在沙发上的他，眼里涌起泪水，鼻子酸酸的，脸上却扬起了难以抑制的笑容。
他用力点点头：“对，你说的对。过去，咱们是上下级关系，可是往骨子里说，咱们不是朋友，又是什麽呢？”
“所以啊，你就不用跟我说谢谢了。”林辉微笑道：“说实在的，是我谢你才对。都已经退休了，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部队，你都没什麽自己的生活。”
“这时候不好好享受享受人生，还忙着东北西跑的为我忙活。老首长，就冲这一点，您在我心目中，永远是站在最高的那一批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徐千山用力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惭愧的笑容：“当初和你见最後一面，我本来是想潇洒的离开，把重担都留给你们年轻人。”
“可是，当脱下军装的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走并不是那麽简单的事情。”
他苦笑着说道：“过去，我曾经安慰过那麽多人。告诉他们，脱下军装，离开军营，前方的路还很远，他们依然能做很伟大的事情。”
“可是，真的到我脱下军装的这一刻.....我是真的舍不得啊！”
“穿了一辈子，从绿军装，红肩章，到现在.....”徐千山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林辉的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像是在听一位自家老人，在诉说着他的不容易。
“我没有不甘心，离开，是我自己的选择。”徐千山继续说道：“因为我知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也完成了，是该给年轻人们腾出位置，让他们发挥的时候了。”
“我就是不舍的...”他尴尬的笑了起来：“所以我才想做点事情，可我又不知道该做什麽。”
“你，是我带出来的最後一个好兵了，你们飞虎旅也是我在任上最後的成就。我带出了你们，你们也成就了我，所以我想为你们做点什麽。”
“可是.....”
徐千山苦笑道：“最後还是需要你来帮忙，真是让你见笑了。”
“行啦老首长。”林辉哈哈笑道：“什麽见笑不见笑的，你虽然已经退休了，但是咱们还是过去那个关系。”
“你给我找来了一批人，全都是最优秀的退伍老兵，有他们在，不会比现役的乾的差，而且他们会更用心。”
“我呢，也替你解决了他们的生计问题。咱们还是和过去一样，互相帮忙。”
徐千山愣住了，他打这个电话来，原本是想好好的感谢林辉。
可没想到，林辉的一番话下来，反倒好像是自己帮了林辉的大忙一样。
林辉微笑着说道：“老首长，我也看出来了，你可不是什麽种花种菜的人。要是有空的话，我的各个基地已经定好了，你就带着你保障队的人，到各个地方去上任吧。”
他笑着继续说道：“你的眼光，我是相信的。什麽人，放在什麽岗位，他们平时该如何联络，如何维护，如何保障.....这些，都交给您吧。”
“至於经费，不用您掏，我会专门成立一个保障金库，由您来管理。该怎麽发工资，发奖励，发福利，都由您说了算。”
“出差公费，也全部从里面算，不用省钱。”
林辉乐呵呵的说：“各战区这次，可是大力支持的，咱有的是钱。尤其是东南和卫戍两位大爷，他们出的最多，所以我们这次可是富得流油啊！”
徐千山感动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流泪是在什麽时候。
但在自己脱下军装，已经不再是司令的时候，林辉依然能如此尊敬他，给他体面和尊严，帮他完成心愿。
什麽都值了！
“小林，我能带着他们来看看你吗？”徐千山说道：“毕竟，他们以後也是你的人了。你给他们提供了工作，他们也该对你和蓝军宣誓，担负起他们的职责。”
“老首长。”林辉哈哈笑道：“我已经说了，该怎麽办，你自己看着办。你是他们的老大，想怎麽来，你就怎麽来。”
徐千山用力点点头：“哎，哎，好，好！还有一件事，感谢你，徐开来当了代理旅长.....”
“老首长。”林辉打断他：“徐开来能当代旅长，是因为他有能力，我看中了他的能力，所以才让他去当的，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你儿子，非常优秀，一点都不输於你。用不了十年，他就会超过你。”
电话那头，徐千山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他明白，林辉虽然嘴上这麽说，但至少有一半是冲着他的面子。
林辉能为自己把这个傻儿子给带出来，就算明天立马死去，他也能瞑目了....
“好，好，我什麽也不说了。”徐千山用力点头：“过段时间，我来看你。”
“好，老首长，我等你。”
挂断电话，林辉沉默了良久。
脑海里浮现起第一次见到徐千山的场景，那时候，徐千山意气风发，威风凛凛。
在当时的自己面前，他就像一座高山一般。
可如今，自己翻越了这座山，站在了更高的地方，曾经的高山已经需要仰视自己。
林辉转头看去，自己踏过的每一步足迹都依稀可见，一直延长出去好远。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想起了那位麦克老将军说的，老兵不死。
林辉笑着摇头，哪有什麽不死的老兵，只有不死的传承，一代老兵退下了，还有一代新人顶上。
永远不灭的，是新老之间的那份永恒不灭的传承！
“老麦克，怪不得你会败，因为你压根不懂什麽是真正的军人.....”
叮铃铃铃！
突然间，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林辉微微一愣：“今天晚上....挺热闹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