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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牛仔热裤、露出小麦色修长双腿的妙龄女郎给她爸、南邺区文明办副主任陈奎一巴掌打倒在地上,俊俏的脸顿时肿了半片,她摸着脸愣了半天,发傻似的问道:“爸,你为什么打我?”
“想钱想疯了!”陈奎恨不得再去踢他女儿两腿,走过来抓住他女儿的胳膊就往张恪面前拖,厉声喝斥道,“还不快给人家认错倒歉!”
这一巴掌用力之狠,又突如其来,让半个会议室的人都蒙了。不仅陈副院长、花衬衫男、刘姓处长、保安、骨科专家、导医台护士胆颤心惊,就连院长马军、卫生局局长张大伟都措手不及的给吓了一跳。
张恪没有看趴在地上的热裤妙龄女郎,眼神冷峻的看着陈奎几秒钟,才不留情面的说道:“陈主任,请你过来是参加事件真相的调查,不是让你过来耍威风教训女儿的。”
市第三人民医院院长马军听到张恪这话,都有些一傻,这才意识到陈奎这是在玩苦肉计,却不料这青年心肠坚如磐石、丝毫不为所动,他不清楚这青年什么身份,能让东海大学校长李鸿鸣跟市卫生局局长张大伟出面,想必是东海大学校园里太子龙太子虎一样的角色。
张大伟眉头皱了皱,朝陈奎说道:“事实真相还没有开始调查,你是不是往旁边站一站?”官大一级压死人,虽说陈奎不是市卫生局下属的官员,张大伟说起话却是虞指气使、毫不客气,又吩咐马军,“还是你熟悉这里,我不瞎指挥。”
马军看了看对副院长陈太忠以及坐在那里两个胆颤心惊的骨科专家说道:“其他人都在这里――徐老太是你们会诊的,你们认为能不能将徐老太也接到会议室来接受调查?”又从材料里抽出ct片与检查报告来看了看,眉头微微皱着,对门口的护士说道,“等等,你通知骨科的徐主任、胡主任一起给徐老太再做一下会诊……”将ct片递给护士,检查报告却留了下来。
张恪站起身来,从市三院院长手里将材料拿过来,放到会议桌上,将最上面的几页和解协议书拿在手里看了看,抿了一下嘴,又目光冷峻的看着站在会议室前面的花衬衫男、刘姓处长以及其他提供证言的几个人,说道:“我不是什么想多事的人……你们这么短的时间里弄出这么多材料就是想我们签这份和解书赔钱,我想想也是心寒!”将和解协议摔到一旁,又拿起来一份文件,翻看了两页,抬起头来,看着靠墙壁站着的、身材娇小的护士,问道:“柳兰护士是,你说你当时亲眼看到她――”张恪回头看到何弦一眼,继续问这护士,“你说你当时站在导医台里看到她撞到人,我想问一下你,当时导医台里有三名护士,为何其他两人没有看到?另外,导医台与徐老太摔倒地点隔着门诊大厅的大圆柱,你真的亲眼看到她撞倒徐老太了?”
“我,”护士脸色煞白,嘴里嗫嚅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大一些的声音,“我……当时看到你们跟徐老太站在一起,后来又跟她――”心虚闪烁的眼神又瞥了热裤妙龄女郎一眼,“看到你们跟她在大厅里争吵,就以为是你们撞倒了人!”
“那你说说材料所谓的亲眼看到是哪只眼睛?”张恪的语气阴冷,让人听到是像在刮人肉。
“我……徐处长让我在材料这么写的,”护士低下头,不敢看张恪吓人的眼神,只用一种很低的声音为自己分辩,“徐处长让我这么写的……”
“其他两名护士呢,徐处长有没有叫她们写?”张恪恨不得将这份材料丢她脸上去,眼睛又阴沉的看了刘姓处长一眼,却没有开口问他,头又转向监控室的两名工作人员,“为什么医院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都在正常运行,唯有那只可能拍摄下现场实况的摄像头例行检修?还有,为何刚好在事情发生时的那半小时检修,检修的时候还录下都是雪花点的影像?”
“刘处长……”
“又是刘处长!”张恪提高声调,又侧头看了刘姓处长一眼,继续问道,“刘处长怎么了?”
“刘处长过来将录像带洗掉,让我们说摄像头例行检修……”
“你们两位是骨科专家,想必保卫处的刘处长指挥不动你们,那你们一定是凭着良心参加会诊的喽?”
两名骨科专家都是中年人,张恪的眼神还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后面坐着的院长马军与市卫生局局长张大伟的眼神,一个劲的抹额头的汗,大气都不敢粗喘一声。
“刘处长!”张恪手指轻轻敲了桌面一下,这才正眼看着刘姓处长,“这位何经理是天风医疗器械在建邺分公司的经理,不知道他有什么能耐让你为他做这些事?”
“我……”刘姓处长下意识的看了副院长陈太忠一眼,闭着嘴没有吭声。
“陈副院长是不是你来解释一下?”市卫生局局长张大伟冷冷的插了一句话。
陈太忠抹了抹额头的汗,哪里敢开口说话?
这时候会议室给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两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其中一人拿了两张ct片,他们看了会议室里一眼,没有说什么,直接走到院长马军面前汇报,说道:“我们调了徐老太动手术之前的片子比较过,这次摔跤对她左脚造成伤害很细微,可以不用考虑,按照之前的康复方案调理就可以了。”
马军将两张ct片接过来放到会议桌上,这时候有两名护士扶着徐老太进来,市卫生局局长张大伟站起来,对徐老太说道;“我是市卫生局局长张大伟,受市里委托过来调查你在市三院被撞倒伤情加重一事,现在已经证实之前证明你被这个女孩撞倒的证人都说了谎,市卫生局会对此做出严肃的处理,甚至要移交公交机关处置,现在就你自己最清楚,谁撞倒了你,我们还要听听你的话!”
“都怪这条腿,都怪这条腿,”徐老太一屁股坐地上,用力敲打着她那条打石膏的伤脚,爬起来要抱住何弦的大腿,挣扎着还要跪起来,老泪纵横的哭嚎道,“闺女啊,我不是存心要冤枉你啊,可是那个小孩子走掉了,找不到人,我这腿再出了问题还要我儿子给医院掏钱,我儿媳妇就又要跟他吵架了,我不是存心要冤枉你啊……”
“……”何弦手足无措,她都没有给人在面前跪过,何况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慌不迭的只想将老人扶起来,只是老人存在要坐跪在地上,她的力气哪里将人扶起来,翟郁曼与两名小护士要过来帮忙。
“够了,何弦,你过来,”张恪说道,伸手将何弦拉过去,冷冰冰的说道,“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因为自己可怜,却能忍心去冤枉一个好心扶她站起来的陌生人,她要跪着就让她跪着好了。”
何弦却是不忍心,手给张恪抓紧了想要挣扎,却又给他拉到另一边去了,那边翟郁曼跟两个小护士也没有想到张恪如此的铁石心肠,犹豫不决的要不要将徐老太从地上扶起来。张大伟与马军都暗暗心惊,更不敢开口表什么态,回头看了东大校长李鸿鸣一眼,心想只有他能说上话,李鸿鸣双腿八叉,坐得腰直身正,却伸手扯了扯崔郁曼的衣袖让她坐后面来――他们也只能使眼色让两名护士退下去,任徐老太坐在地上。
“看看你们做的事情,短短两三个小时之内合谋制造伪证、指黑为白,将屎盆子硬扣到别人头上去,还要敲诈勒索――这件事要不是我,换作普通人,也只能吃这天大的哑巴亏,事过之后,他会告诉每一个人,好事做不得……”张恪脸紧绷着,神色冷俊,声音锐利像把剃刀,“你们或许会怨我这也是一种仗势欺人,你们或许也觉得自己是被迫――但是纵容你们这种恶,再有老弱妇孺摔倒在地上,谁敢去扶?你们告诉我,谁敢去扶?”顺手抄起一叠材料猛的摔到地上,手指紧扣在桌面上,瞪眼看着眼前这些人几秒钟才长吐了一口气,回头来跟市卫生局张大伟说道,“我已经向市公安局报了警,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该怎么彻查就怎么彻查,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谅解!”
李鸿鸣这时候长叹了一声站起来,淡然的说道:“从中央到地方,都在说见义勇为,而真实的社会,却是要将见义勇为的血性阉割掉,真是姑息不得……”又转过头跟崔郁曼说道,“小崔老师,事情真相已经清楚了,我们还是先回去。”
“辛苦李校长你亲自跑这一趟。”张恪过意不去的说道。
“没什么,”李鸿鸣笑了笑,说道,“我这时候才觉得东大有你这么个学生,不能算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