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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二人准备离开山庄时,郦新桐朝金暮黎的袖口伸出手,笑嘻嘻道:“儿媳妇,我孙子孙女呢?”
她以为三个宝贝又被扔在储物袋里,问完又心疼,“快把他们抱出来吧,搁在袋子里多闷多无聊啊。”
金暮黎心下有些不忍:“原本只是回来带梦天回冥界的,所以……”
郦新桐的手僵在半空:“不会是……”
“嗯,没带,”金暮黎道,“丢给青羽哥哥照顾了。”
郦新桐立即像霜打的茄子,一脸的“我想哭给你看”。
三个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软嫩小宝贝,她真是一日不见就想得慌,更别说已经分离二十多天了。
金暮黎也没想到事有波折、不能即刻返回,很是无奈:“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连夜赶路吧,回去太迟,宝宝肯定会饿得直叫唤。”
说罢,握住她手腕。
夜色无边,月光溶溶。
出了山庄,行在路上,郦新桐还红着眼圈,哭哭唧唧的嘟囔:“怎么能把宝儿丢在家里呢,怎能不随身带着呢,又不是没东西装,储物袋那么方便,既不占你手,又不耗力气,往里一塞就完事儿……”
听得金暮黎一个头两个大。
还特别想笑。
她知道郦新桐有多宝贝三个白白嫩嫩、又软又萌的小家伙,伺候祖宗都没伺候孙子孙女那么周全。
可这也不能怪她啊。
谁会接个人,还先跑去看看轩辕镜。
毕竟上古神器多有灵,能不用,就不用。
尽量少用。
用在大事上。
有意义的大事。
这是对上古神器的尊重。
回下婆家、接个人,还要通过镜子看看他在不在?没这道理。
何况他们本来就约有一月之期。
是夜梦天跟他爹不守时。
为免被人瞧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金暮黎没有化成两翼飞兽,而是带着郦新桐轻功速行。
夜里顺着官道跑,白日则挑选人迹罕至的僻静之地。
她乃神兽,魂珠归位后,便不受人界武级所限。
但除了碰到类似狮蝎兽被人为复活要搞事的特殊情况,天道规则不允许跨界施展。
毕竟,若神界、仙界、魔界、妖界等界民都能在人界随心所欲,肆意妄为,那人界早就没了。
人界势微,却有天道保护。
听闻小虎犊被放血,神界却不追究,就是因为神帝察觉天道要让人界崛起,和另五界势均力敌。
而人界的崛起契机,则是出现了两名特殊女子。
冥尊亲自去寻找,查了所有怀疑对象的前世,发现……
“儿媳妇看路啊!”郦新桐的惊叫打断了她的沉思,“要撞树了!”
金暮黎揽着她猛然旋身,及时躲开能把两人撞个头破血流的粗壮巨木。
“想什么呢,”郦新桐吓出一身冷汗,“真撞上去咱俩该白天数星星了。”
“不会的,那好事儿轮不到咱,”金暮黎收气止步,扶她站好,笑着转移话题,“婆婆,你有没有觉得这一路上的灵气比以前浓郁许多?”
“是浓郁许多,不过……”郦新桐斜睨着她,“在外面的时候能不能别叫我婆婆,都叫老了!”
金暮黎噗哧一笑:“行,不叫你婆婆,那叫你……姐姐?”
“姐姐……”郦新桐想了想,轻啧一声,“感觉好别扭。”
金暮黎笑盈盈道:“那只能直呼其名了。”
“直呼其名就直呼其名,”郦新桐立马拍板,“互相叫名字,自在又年轻。”
金暮黎故意道:“直呼婆婆名讳,我怕梦天打我。”
“他敢!”郦新桐横道,“他若敢动你,看我不削死~~诶?啧!”
她终于反应过来,嚷道,“谁敢打你啊我滴姑奶奶,还没近身就能给灭了,哪个缺心眼儿嫌命长啊!”
金暮黎被自家奇葩婆婆逗得哈哈大笑。
郦新桐揉了揉肚子:“连跑三天了,有点想吃东西。”
“感觉到饿了?”金暮黎放眼四周,全是荒土野地,便扯条一字巾束在额上,遮住醒目蓝焰,“找个最近的镇子填填肚子吧。”
“何止饿,还很累,”郦新桐一边跟着她走,一边嘟哝,“又饿又累。”
金暮黎微微勾唇。
若无夜循谦的娇惯疼宠,郦新桐怎么可能几十岁了还像个小孩。
所以说丈夫的爱,其实比父母的爱更重要。
毕竟女儿在父母膝下的时间只有十几年,后面大半辈子都是和丈夫一起度过。
女子嫁对人,一生幸福;嫁错人,后半生尽毁。
但芸芸众生,好男人有几个呢?
不是每个女人都如郦新桐这般幸运。
三界如此,六界亦如此。
一夫一妻制的三界异世,很多女人都以为自己的丈夫是浊世中的一朵净莲,却不知其实是自己眼盲心也盲,听不见,看不见。
或者装作看不见。
倾尽所有的对某个人好,最后换来的却是三个字:不值得。
恍惚想起,那时她似曾听过部分言论,说交男朋友、找结婚对象,一定要观察,看他如何对待家人,对待朋友。若对亲爹妈都不孝,就更别指望他对岳父母好……
乍听很有道理,但事实却证明,不孝之人不可靠,过于孝顺的男人同样不可靠,尤其是愚孝者。
太孝顺、太爱血缘最近的家庭成员的男人,眼里只有自己父母和兄弟姐妹,永远不会维护妻子半分,妻子就是当牛做马的保姆。
更甚者,不但免费,还得倒贴。否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成天没有好脸色。
六界中的人界更不用说。
毕竟这里是妻妾制。
娘家越穷,嫁到婆家越要任劳任怨。
只有原本就过惯舒坦日子的权贵之女、富家千金,才能继续在婆家衣来伸手,除了弹琴作诗,赏花刺绣,在婆婆生病时伺候几天汤药饭食,什么家务活都不用干。
这说的还是正妻。
妾就更别提了。
说白点,妾就是给人白睡白用白使唤的丫鬟,不但要伺候公婆,伺候丈夫,还要伺候正妻。
看烦了睡腻了还能随时送给别人,或者干脆卖掉。
啧!
金暮黎简直不能继续想下去。
所以她对即将改变整个人界地位的两位特殊女子,尤为好奇。
想到一旦二人成功,那些没钱拜师习武,或者因贫穷连学堂都上不了的小女孩,命运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她就有点莫名兴奋。
两人打算先上官道,顺官道往前走,找吃饭的地方。
哪知,刚走进官道边的树林子,便听一男一女低声吵嚷的声音传入耳中。
对视一眼,金暮黎正要把郦新桐扯到树后偷听,郦新桐却已拉住她的胳膊快速蹲下,还伸出食指贴在唇上低“嘘”一声,然后蹭着芊芊草林悄悄往右前方大树那边挪。
小心翼翼,偷偷摸摸。
看得金暮黎极其想笑。
成功移到最大树后,两颗脑袋同时从一边探出。
一上一下,每人半颗。
四只眼睛盯向那对拉拉扯扯的男女。
那对男女年龄差距有点大。
男的大概三十多岁,长相中上等。
女的只有二十岁左右,相貌标致,身段也好,杨柳细腰的,是个容易让男人心动的类型。
这会儿正哭得梨花带雨,不断拿白皙拳头捶打男子,又舍不得打重,一点威力也没有。
“莺莺,别哭了,别哭了好吗,”男子直接用袖子帮她擦泪,“你再哭,为夫心都要碎了。”
“就会说好听的,就会甜言蜜语哄我,”女子喑泣着,“我自愿做妾你都不敢带我回去,你是谁的夫?”
“这不是没到时候嘛,”男子好声好气的哄她,“等我爹的事情过去,我就找他禀明这件事,趁他高兴的时候把事情办了,不然现在进门,家里那个母老虎肯定欺负你。”
“我不怕。”
话虽这么说,却底气不足。
“莺莺,我喜欢你,所以不愿你受到哪怕一点伤害,”男子拥住她,情意拳拳,“这世上唯你最懂我,你当明白我的苦心。”
女子顿时软了许多:“那、那你爹的事情什么时候能过去?”
“应该快了,”男子神色瞬间黯淡,“他原是中书左丞,高高在上惯了,突然削职为民……”
“削职为民?”女子愣了愣,“不是说告老还乡吗?”
“那是对外说法,给我爹留的面子,”男子叹口气,“若真只是告老还乡,我哥怎会被排挤到这里?”
女子双眉颦蹙,沉默了。
郦新桐和金暮黎一个抬头一个低头,互视一眼。
金暮黎用口型道:“跟吗?”
她不想管人界琐事,可郦新桐毕竟是夜梦天的母亲,她若想跟,做儿媳妇的倒也不妨陪着去看看。
但郦新桐思索片刻后,却摇摇头,无声道:“宝宝。”
她时刻惦念的,还是三个小宝贝,怕耽搁时间太久,饿着他们。
金暮黎心头涌起一股暖意。
然而,那两人却未急着走,你亲我我亲你浓情蜜意一番后,又难舍难分的在林子里宽衣解带一回。
金暮黎:“……”
几十岁的婆婆,十几万岁的儿媳,婆媳俩猫在树后一起看现场版圈圈叉叉,这真他妈……
金暮黎想爆一句“日”。
不过,看得全神贯注的奇葩婆婆却满脸不在意,等那两人穿好衣服走了,她才若无其事、毫不尴尬的起身扶着树干:“呼!累死我了!”
金暮黎:“……”
郦新桐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评价一句:“这男的不咋地,时间太短了!”
金暮黎噗的一声笑喷。
“笑屁笑,”郦新桐瞪她,还带着詈辞,“不是我自吹,这糊弄小丫头的猪猡玩意肯定比不上我儿子!”
“是是,绝对比不上,”金暮黎从善如流,“梦天哪哪都比他强百倍。”
“嗯,”郦新桐满意地点点头,挽住她手臂,“走,咱们赶紧吃东西去。”
她叹口气,抬手摸摸胃,“看得我更饿了。”
金暮黎再次笑喷。
郦新桐作势拧她手臂:“你笑什么笑,笑什么笑……”
婆媳俩一边走,一边打闹。
走了大概三里左右,便见前方有个镇子。
两人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酒馆,进去坐下,要几个菜。
酒馆里食客不多,除了她俩,只有另一桌的三个本地人,正口沫横飞的大侃特侃吹牛皮,说的竟是雪白神兽大战红色狮蝎兽的事。
“你可不知道,当时我就在院子里,一抬头,我滴妈呀!家里鸡啊狗啊全都找地方躲,拼命往柴禾堆里钻,钻不进去的那个只把屁股露外面,没想到还是被烧秃了毛儿!”
“我不知道,就你知道,都多少遍了。”
“可不是,这事儿谁不知道啊,我当时正要往河边挑水,突然就被漫天大火包围了,吓得我哦,我个滴娘哎……结果你猜怎的?还没喊出声,又突然被股大水浇个透心凉,捡回条狗命!”
“这还用猜吗,你都讲八百回了,哈哈哈……”
郦新桐看向金暮黎,眼里既有自豪,又有心疼。
金暮黎耸耸肩,没啥表情。
酒馆没请跑堂的小二哥,酒菜茶水全都掌柜的自己上。
但小地方基本没好茶。
金暮黎知道郦新桐一生富贵,喝不惯劣茶,便从储物袋里掏出紫砂壶和配套茶盅,放入自己随身携带的上品香茗,让掌柜的倒入开水,先洗壶洗茶再冲泡。
因着白发与蓝眸,衣着又考究,旁人的目光本就一直有意无意往她们这边瞟。
如今凭空拿出上等茶具,大家就知这两人不止是富贵那么简单了。
三名食客中的一人原本蠢蠢欲动想上前搭讪,此刻却犹豫起来。
毕竟有储物袋这种贵重东西的,不是金鞍玉辔朝廷权贵,就是武林高门大派,哪个他们都得罪不起。
郦新桐早已了解神兽儿媳不喜铺张浪费,所以三菜一汤端上桌时,她没有丝毫不满意。
金暮黎先为她盛半碗汤:“来,喝点儿再吃。”
郦新桐反过来为她盛半碗:“你受苦了。”
金暮黎知道她指的是大战狮蝎兽受伤的事,笑笑没说话。
她不需要平凡人的感激,否则也不会一直秘而不宣,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她就是雪麒、知道金暮黎就是雪白神兽。
喝着汤,她又想起那对男女,心里为那女子惋惜。
她几乎已经看到该女子的命运。
再英俊,再喜欢,平常女子也不能和那种只想与你保持老鼠关系的男人交往。否则你将永远活在黑暗里,永远见不得人。
名为告老还乡、实则被削职为民的中书左丞只有一个,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各为前程。
在朝堂呼风唤雨、权倾朝野的人若被打发,还是被皇帝亲自打发,那基本就是再无翻身可能。
若她没想错,被排挤的除了其家人,他的门生也会广受打压。
朝廷会小小动荡一段时间。
所以那姑娘不会有进门机会。
啧,人家家有妻孥,正妻还凶得很,何必自己轻贱自己,非在一棵树上吊死,跟自己过不去。
都是被情啊爱啊冲昏了头。
唉,要是搁以前在异世当混混头子的时候,遇到这种事,肯定要借机敲他一票。
但现在……嘿,没那心思了。
郦新桐见她不说话,便也安静吃饭。
相处了两个多月,加上夜梦天暗示过,郦新桐已知晓这儿媳与旁人不同,亲近的人平时怎么闹都成,就是吃饭时不要话多。
外人的话……
估计谁闹她,谁倒霉。
两人吃着饭,互相不夹菜。
待吃完放下筷子,郦新桐正要结账,却见外面冲进一个红衣青年。
那青年面带惊喜,直直朝金暮黎扑去:“金庄主,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