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岩桥慎一要是正装着心事,就瞒不过中森明菜。但他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故意装傻,“什么?”
中森明菜冲他撅了下嘴唇,“分明就是一副想什么想得出神的表情。”
可是,还没等到岩桥慎一的回答,这个中森明菜,自己却先跳开了话题,又说起了刚才的那对夫妇,“……刚才那两位,还不知道我们已经举行了婚礼。真奇妙。”
巴黎是新婚旅行的最后一站,那对夫妇离开东京时,岩桥慎一和中森明菜还没举行婚礼。
“是吗?”
岩桥慎一想了想,和她开玩笑,“要是遇到在我们宣布入籍之前就出国的曰本人,说不定就以为我们是在做婚前旅行了。”实现时空穿梭的奥秘,就在于不知情。
中森明菜听了这话,露出个被冷到了的表情,“慎一你——”真不愧是将明桑的儿子。
一结了婚,岩桥慎一仿佛原形毕露一般,冷死人不偿命的话张口就来。
岩桥慎一也有冷了场的自觉,赶紧拉住中森明菜的手,离开这冷场之地。
两个人迈步向前,中森明菜却忽然旧话重提,“对了,慎一你刚才都在想些什么?”她还没有忘记刚才和那对新婚夫妇道别时,岩桥慎一看着他们,脸上那若有所思的表情。
岩桥慎一却卖起了不高明的关子,“真的要听?”
中森明菜冲他皱了皱鼻子,嫌弃道,“不干不脆的男人,可没有魅力了。”
被她盖了这么个章,岩桥慎一不由得发笑。可是,把自己在想的事说给中森明菜听,其实也只有简单的一句,“刚才在想,明天就要去巴塞罗那了。”
“就只有这样而已?”中森明菜将信将疑的瞄他。
岩桥慎一反问,“不然呢?”
“去巴塞罗那,也要露出那样一副深沉的表情吗?”中森明菜吐槽道。
岩桥慎一笑了,“毕竟是你心心念念的新婚旅行目的地。”
这一句是真的。
岩桥慎一这么说,中森明菜忍俊不禁,她笑话他,“可是,看你的表情,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
岩桥慎一摇头,和她说,“只是想到,巴黎和巴塞罗那,离得这样近而已。”
……
打开一张欧洲地图,法国的脚下就是西班牙。从法国抬头看,德国在它的上方。过去,中森明菜为了工作,数次来到法国。
多年以前,一次《THE BEST TEN》的直播,彼时,中森明菜人在德国。正值节目收视率最辉煌的时期,财大气粗的TBS电视台,把节目外景出到德国,在当地实况转播,为中森明菜庆祝她的单曲获得第一名。
那个时代,曰本暴发户的形象散布到全世界,曰本人在国外架起摄像机时,不管做什么,外国人大概都已经见怪不怪。
不过,岩桥慎一想起中森明菜来过数个欧洲国家,并非是为了腹诽。
巴黎是那对夫妇新婚旅行的最后一站。来到了欧洲,从这一国到那一国,变得容易了许多。当身在曰本的时候,不管是法国还是西班牙,都是那样的遥远。可是,来到了法国,要想到西班牙去,就像迈出一步那样的容易。
在和那对偶然相遇的夫妇道别时,岩桥慎一的心里,所想的是这样一件事。
中森明菜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西班牙。尽管从来没有去过,但就如本能直觉一样的喜欢。她像个把营养午餐里的布丁留到最后来吃的小学生那样,把“西班牙”作为自己梦想中的旅行目的地,悉心珍藏,直到和心爱之人一起分享。
在东京的时候,岩桥慎一不止一次,听她说起对西班牙的想象与憧憬。还没有决定要结婚,还没有入籍的时候,就知道她把西班牙视作是个梦想之地。然而,身在东京的时候,听着这些话,和人在巴黎的时候,想起那些话,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
只有来到了巴黎,有了切实的,与西班牙一步之遥的实感的时候,再想起她过去一次又一次来到欧洲,前往法国,德国,还有英国。那些时候,只要跨出一步,稍微转道,就能去往那片梦想之地。
即使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也还是信心坚决,梦想着,这个国度,要在新婚旅行的时候,和丈夫一同前往。心里揣着这样的梦想和期待,直到实现了的这一天。
在和西班牙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岩桥慎一前所未有的了解到,中森明菜是以怎样的心情,期待着走入婚姻殿堂的这一天,期待着和新婚丈夫来到前来这个梦想之地的这一天。
如果不是先在巴黎小作停留,如果没有意识到法国与西班牙的距离,就无法体会到这一点。
正因为了解到了她的心情,所以,面对她的问题,才只有一句。
明天就要去巴塞罗那。
……
丽都的歌舞秀,没有岩桥慎一想象当中的那么有趣。不过,中森明菜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对于从舞台再到歌舞演员的表现,都大为赞赏。
两人又喝了不少酒,或深或浅,都已经有几分醉意,在夜晚的巴黎街头,中森明菜大说大笑,岩桥慎一也面带笑容回应着。两人拉扯了几下,又随便在街边的咖啡店落座。
活动了一下,醉意上涌,中森明菜的脸红扑扑的,冒着一层细汗。她支着胳膊肘儿,跟岩桥慎一说,“这一次到巴黎来,是最高兴的一次。”她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说些天真的话时,显得格外有魅力。
岩桥慎一笑了,和她说,“多亏有这么可靠的导游。”
中森明菜闻言,露出个有点得意的表情,对着他自吹自擂,“向导明菜,可是轻易不出手。”
岩桥慎一故作荣幸,“这么说来,我是特别的了。”他装起蒜来,信手拈来。但中森明菜不假思索,从不吝啬对心爱之人说情话,“除了慎一你,谁也不行。”
晚风吹过,吹干她脸上薄薄的细汗,中森明菜像有点怕冷似的,打了个寒颤。
她醉意朦胧的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勾惹着岩桥慎一的心意。两个人在这深夜带着醉意,走过巴黎的街头,直到从灯光下的塞纳河岸经过,返回下榻的酒店。手拉着手,手指头相互缠绕的时候,什么都心照不宣。
回了酒店,洗去闲逛了一天的汗与尘土,洗去大都会的喧闹,中森明菜像只小猫似的,举高双手伸起了懒腰。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眯着眼睛,眼神黏着从浴室里出来的岩桥慎一。
“累了。”中森明菜撅起嘴唇。
岩桥慎一刚在她身边坐下,这只小猫就爬过来,哈欠连连,“累了~”她像是在闹别扭一样的,对着岩桥慎一哼哼唧唧。
“累了?”岩桥慎一打量她这张一闹别扭更显得幼稚的脸。
其实,根本没有闹别扭的理由。回酒店的路上,两人还兴致勃勃。进门的时候,还有说有笑。不过,闹别扭之所以称之为闹别扭,就是用不着分场合,更不需要理由。
岩桥慎一摸摸她的头,半拖半拉,把她搂在怀里。嘴里一个劲儿喊累,可一贴上他,这个中森明菜的手脚就如苏醒了似的,往他身上缠。看这样子,大概真的是洗了个澡以后,醉意与疲倦一起袭来,这才跟他撒娇。
“越是累,就越是想紧紧抱着什么。”
中森明菜早就给自己找好了理由,理也直气也壮。她笑嘻嘻地看着岩桥慎一。他低下头,她的嘴唇就去贴他的嘴唇,他抬着头,她就去亲他的下巴。笑着闹着,冷不丁,咬了一口他的脖子。
岩桥慎一被她突然袭击,睁大眼睛盯着她。这个中森明菜,做了坏事,却洋洋得意,自己主动往他跟前凑。
在东京的时候,就算能在弹子房前为了打小钢珠赢来的奖品喜笑颜开,但也有许多事不方便去做。
来了巴黎,异国他乡,又带着几分醉意,让这个中森明菜胆大包天。
……
第二天,岩桥慎一走进浴室,对着浴室的镜子刮胡子。他抬起下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愣了一下。
就这一会儿,听到他进了浴室的动静,中森明菜从被窝里起来。她轻手轻脚,迈着猫咪不动声色的脚步,从后面接近他。
镜子里,映出这个中森明菜调皮的笑脸。明知道岩桥慎一在镜子里就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她照样还是带着这点恶趣味,从后面黏上来。她把小脑袋瓜贴着岩桥慎一的胳膊,笑眯眯地盯着镜子他的脸,说:“早上好。”
“……”岩桥慎一看着她这副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没接话。
夫妻两个,要说会装蒜,这个中森明菜的本领也不差。
镜子里,中森明菜眼神上挑,打量岩桥慎一的脖子,忍俊不禁。她笑她的,越笑,看着岩桥慎一那副说是不动声色也好、说是无言以对也好的表情,就越是觉得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