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铁未采,林木未斫,月下山峦犹然年幼。戒指未铸,灾祸未成,它已多年漫步林中。”甘道夫说了句谜语,但在场众人都听不出来他说的是什么东西,他们觉得自己永远也猜不透巫师的谜题。
“你这个谜语的谜底是什么?”希奥顿显得有些不耐烦,虽然他很感激甘道夫的帮助,但是猜谜可不是他的强项。
“你若想知道,就该跟我去一趟艾森加德。”甘道夫答道。
“去艾森加德?”走在一旁的众人惊诧地叫道,谁都想不到此时去敌人的老巢能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萨茹曼肯定不会乖乖伸出脖子让他们砍。
“对。”甘道夫说,“我要回艾森加德去,想去的人可以跟我一起走。我们或许能在那里看见奇怪的事物。”
“但马克的人手不够。哪怕他们全部集结起来,都治好了伤也修整完毕,仍不足以攻下萨茹曼的堡垒。”希奥顿说。现在小法师正帮着马克人救助伤员,但这样的工作要持续很长时间,为数不多的没有受伤的洛希尔人在养好伤之前,根本无法组织起一支有着强悍战斗力的军队。
“但我无论如何都要去艾森加德。”甘道夫说,“我不会在那里久留。现在的我路该朝东行。月亏之前,我会回到埃多拉斯!”
“不!”希奥顿说,“我曾在黎明前的黑暗时刻怀疑过,但现在我们不能分开了。若你建议我同行,我便跟你同去。”
“我要跟萨茹曼谈谈,越快越好。”甘道夫说,“由于他重创了你的国家,会谈时你在场比较合适。不过,你得多久才能启程?又能骑多快?”
“经此一役,我手下是人困马乏。”国王说,“我也非常疲倦,因为我骑马走了很远的路,却几乎没有合眼。唉!我年纪大了,这实在不假,也并非全佞舌的妖言蛊惑造成。这病是无药可医的,就连甘道夫也无能为力。”
“那现在就让所有要跟我同去的人休息吧。”甘道夫说,“我们等天黑下来再动身。这其实有好处,因为我建议,今后我们所有的来去行踪都要保密。不过,希奥顿,不必下令太多人跟你一起走。我们是去谈判,不是打仗。”
希奥顿能同意甘道夫所说之事完全是出于对巫师的信任,否则艾森加德兵强马壮,希奥顿不知道艾森加德是否倾巢而出,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去了那里,会不会遇到未曾出击过的奥克和野人。若是事实与甘道夫所说的完全不同,那么他将会是自投罗网。但是希奥顿也知道甘道夫不会害他,因此国王着手安排这件事。
国王挑了一些不曾受伤又拥有快马的人,派他们将胜利的消息送到马克的每处谷地去。他们也同时传达了他的动员令,让所有的男人,无论老少,都尽快前往埃多拉斯。马克之王将在月圆之后第三天,召集所有能够从军作战的人马,之所以能这样做,也完全是因为洛汗王国是一个由游牧民族组成的国家,这里全民皆兵,国王除了拥有埃奥尔家族的常备骑兵和各个家族所提供的兵员以外,还拥征召牧民成为士兵的权力,那些牧民不止于带着自己的老旧武器去打仗,他们的装备由国王提供。
至于与他一同前往艾森加德的人员,国王选了伊奥梅尔和二十个禁卫军。根根道夫同行的有阿拉贡、莱戈拉斯、吉姆利、希瑞和费恩,希瑞和费恩的同行名额是甘道夫自己定下的,用他的话说,这是去长见识,不会再遇到战斗。还有矮人,他虽然受了伤,但是他说什么也不肯留在后方。
“那一击根本不算什么,何况有头盔挡下了。”他说,“这么一点奥克抓破皮的小伤,休想阻止我。”
莱戈拉斯看向费恩,现在的小法师可以说是海尔姆深谷当中医疗水平最高的那个人。小法师摊开了手,他说,“只要吉姆利不把脑袋浸入到粪坑里,他就没事,矮人的骨头硬的很。”
“你总算是说了一句实话。”吉姆利满意地点头,他的矮人性格在危机过后再次显得了出来,他说,“就算没有头盔,那只奥克也伤不了我多少。”
“那我就当真的听吧。”莱戈拉斯笑着说道,“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一点酒。亲爱的小巫师,你那还有吗?”
“还剩一些可以用来清洗伤口的,不过目前没有人需要用。”小法师说,“我想矮人的胃应该可以承受住这样的刺激,反正我们还有一些臭蒜头可以吃,出不了人命。”
“是发酵蒜头。”吉姆利不满地说道,“那可是矮人的万灵药。”
除了要和国王一同前去艾森加德的随行人员,其他人在他们去休息的时候,仍旧在掩埋尸体,无论是在原野上还是深谷中,尸体到处都是。奥克一个活口不留,投降的也是,尸体不计其数,但还有一大批野人投降了,他们非常害怕,直喊饶命。洛希尔人收缴了他们的武器,然后发派他们去干活。
“现在你们要帮忙,以此来弥补你们参与的恶行。”埃肯布兰德说,“之后你们必须发誓,从今以后绝对不再武装渡过艾森河渡口,也绝不在与人类的敌人为伍。然后你们就可以自由返回家乡,因为你们被萨茹曼骗了,就算你们赢得了这场战争,从他那里得到的报酬也好不了多少。”
相比起残暴的奥克,这些野人要淳朴得多,他们立刻就相信了埃肯布兰德的话。他们大吃一惊,因为萨茹曼告诉他们,洛汗人非常残酷,会将俘虏活活烧死,若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屈服于萨茹曼,将自己的一切全都奉献了出来。当然,其中还有另外一些缘由,之前也曾经提到过,那就是刚铎将这片草原交给洛希尔人的事,只不过谁也不清楚当年这片草原上究竟是什么样的境况,黑蛮地人究竟是不是这里的原住民。
不过,就算他们是,洛希尔人也不会将他们的领地让给黑蛮地野人,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了,许多洛希尔都以为自己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了。
至于那些奥克的尸体,被洛希尔人堆在离那座森林边缘不远处,堆积如山,远离人类的坟冢。众人对这些尸堆很头疼,因为它们太大又太多,没法掩埋也没法焚烧,他们没有足够多的木柴,因为甘道夫已经警告他们别去伤害树皮或者树枝,以免招来危险,但即便没有他的警告,也没有人胆敢拿斧头去砍那些奇怪的树。
“别管那些奥克了。”甘道夫说,“明天早晨或许能想出新办法。”
当希奥顿、甘道夫和同行的人从护墙出发,往下骑行的时候,太阳已经靠近了宽谷西边的丘陵上空。在他们后方,聚集了大批的人,有骠骑也有西伏尔德的老少妇孺,他们都从洞穴里出来了,用清亮的声音朝着胜利的歌曲,但这声音中有着无法掩盖的悲切。当他们看到那片奇怪的树林之时,心生恐惧,不由得全都安静了下来,担心国王会出什么事。
一行人骑到树林前便停了下来,人和马都不愿意进入林子,因为那些树木阴郁骇人,林间弥漫着一股阴影和武器。它们垂挂下来的长长枝条像是一根根四处摸索的手指,一条条从地面突起的树根像是怪兽的四肢,树下还敞开着一个个黑漆漆的洞穴。
若不是甘道夫一马当先领着他们骑行,洛希尔人可不敢进入这里。他们看见,从号角堡延伸出来的路与树林交汇的地方,巨大的树枝张开形成了一座拱门,甘道夫穿过拱门进入了森林,其余的人都跟着他。他们惊讶地发现,这条路一直向前延伸,深谷溪就在路旁,头顶的天空无遮无蔽,充满了金色的光辉,但道路两侧的大排树木却已经裹在一片幽暗之中,一直向远处延伸进无法穿透的阴影。他们听见那里传来树枝吱呀断裂和呻吟的声音,还有遥远的喊声,以及吐字含糊不清的嗓音,似乎在愤怒地喃喃低语,但他们并没有见到任何生物,甚至没有奥克。
莱戈拉斯和吉姆利照例共乘一匹,他们紧紧跟着甘道夫,因为吉姆利很怕这些树木。这可能是矮人与生俱来的恐惧,雅凡娜所创造的牧树人可以说是由奥力创造的矮人的天敌。矮人从进入这里以来就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不仅仅是因为那些树木,无遮无挡的天空对矮人来说这样一种威胁,若是他不去看树木,就得看天空,而深邃的天空会让矮人觉得自己会掉进去,这让吉姆利紧紧抱着马脖子不肯放手。
“这里面很热。”莱戈拉斯说,“我感到周围有一股强烈的愤怒,你没感觉到空气震动着你的耳鼓吗?”
“我感觉到了。”甘道夫说。
“不知道那些倒霉奥克的下场如何?”莱戈拉斯说。
“我想,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甘道夫说。他们沉默地骑马走了一阵,莱戈拉斯不停朝着两边张望,并且只要吉姆利同意,他还常常停下来聆听林子里的声音。“我已经见过许多橡树从橡实长到耄耋,但我这辈子见过的树,就数这些最奇怪。”他说,“我真希望现在有空到林子里去转转,它们有声音,我迟早能明白它们在想什么。”
“别去!别去!”吉姆利害怕地抱紧了马脖子,“我们离他们远点儿吧!我都能猜出它们在想什么——那些窃窃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