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我所害怕的。”甘道夫拍了拍灰色胡子上的积雪,他问道,“现在你怎么说,阿拉贡。”
“这也是我害怕的,但还有让我更加害怕的东西。”阿拉贡眯起了眼睛。狂风不仅仅从天空带来雪花,还从雪地上卷起雪沫,为了避免凝实尖利的固体进入眼中,游侠不得不低下头。他说:“我知道雪带来的风险,但在这么靠南的地方,除了在高山上,一般很少下大雪。况且我们爬得还不是很高,这些小道通常在冬季都是畅通无阻的。”
“我怀疑这是大敌的阴谋手段。”波洛米尔不得不得提高声音,免得自己的声音被呼啸的风声所盖过,“我家乡的人说,他可以支配耸立在魔多边界上的阴影山脉的暴风雪,他有奇怪的力量和众多的盟友。”
“什么,你们认为这场雪不是自然形成的?”小法师觉得自己听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萨茹曼的力量有这么强大吗?”
“可不要小看了伊斯塔尔的力量,费恩维迪恩先生。”甘道夫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自傲。
“艾森加德距离这里有三百里格呢,”矮人吉姆利嘀嘀咕咕了几声,他一脸不屑地说道,“难道他的手臂变长了吗?我想这是卡拉兹拉斯的恶意!”
“他的手臂确实变长了。”灰袍巫师表情变换,他叹了口气。萨茹曼即便叛变了,但他的智慧仍然在发挥作用,他很清楚萨茹曼已经预料到了他们行进的路线,这一场大雪极有可能是同样身为巫师的萨茹曼所为。
没过多久,风已渐息,远征队又走了不到八分之一里,暴雪再次裹挟着狂风袭击了他们,即便是大种人也行走得极为困难,霍比特人们跟在个子比他们高的人身后,艰难地向前挣扎,或许是因为身高的原因,他们的脸几乎都要贴到了雪地上,弗罗多的双脚如同灌了铅,皮平有气无力地拖着步子,就连矮人吉姆利也无法顺利地在雪地里挖掘沟壑。只有莱戈拉斯能够站在雪地上,他几乎没有在雪地上留下任何脚印,因此他也走在了最前面,比其他陷进雪里的人高出半个身子。
远征队停了下来,因为如果大雪继续下,他们不可能走出多远。紧接着他们就听见四周的黑暗中传来了可怕怪异的声音,那可能只是风在石壁的裂缝和沟壑中闹出的把戏,但那些声音听起来像是凄厉的尖叫和怒吼狂笑。莱戈拉斯仔细去听,他望向群山,仔细聆听这声音的源头。
NaiCuivanwalca(愿那残酷苏醒)。
精灵听到了被风雪吹散的声音,他不敢肯定那究竟是什么,但他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莱戈拉斯转头,向着被困在风雪中的远征队们喊道,“空中有凶恶之声传来。”
nar(灭顶)。
灰袍巫师侧耳细听,他很快就分辨出了这是谁的声音,他大喊道,“那是萨茹曼!”
紧接着便是岩石崩裂之声,每个人都忍不住抬头看去,大块的岩石从山峰滚落。莱戈拉斯和阿拉贡及时地将远征队的其他人往里扑倒才避免了他们被砸成肉饼的惨剧,但重重砸在地面上的巨石还是差点让霍比特人们跳了起来,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的危险感让第一次体验到了自己的在天灾前的渺小。
“他这是下咒制造山崩。”阿拉贡从雪堆里抬起头,他大喊道,“甘道夫,我们必须回头!”
“不行!”灰袍巫师大吼着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走了几步,站到了之前掉落在小路的石头上。
Taltuvanaiyarva(愿染血坠落)。
甘道夫用手杖支撑着身体,抬头向外望去。他大喊道,“LostoCaradhrasscdhohodo(睡去吧卡拉兹拉斯平静吧息眠吧),Nvithoi’ruith(收敛你的怒火)。”
?arass??otto(玷污山巅之敌)。
萨茹曼的声音变得清晰了起来,小法师咬了咬牙,这种级别的施法他根本无法帮上任何忙。
Naiyarva?arasselya(愿汝之染血尖峰)。
Taltuva?otto-nar(将敌降罚灭顶)。
Cuivanwalca(残酷苏醒)。
萨瑞曼的咏唱之后,在高耸的卡拉兹拉斯峰顶上便划过一道闪电,如同裂隙一般的闪光重重击打在了山峰之上,巨石裹挟着沉寂多年的积雪带着狂怒从山峰上倾泻而下。没等积雪将远征队一行人淹没,费恩就重重地将自己的手杖戳在了地上,权杖上的宝石瞬间发出刺眼的光芒。
陷得最深的矮人首先感觉到了,他感觉自己的脚底下不再是松散的积雪,而是如同矮人常住的石头屋子那样的地面,但他来不及惊讶,因为当他抬起头,和其他人一样试图躲避雪崩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再也看不到天空了,一堵石砖制成的天花板遮挡住了气势汹汹的雪瀑和灰色的天空,扑面而来的暴风雪变得柔和,紧接着便停了下来。阿拉贡早已拉开的斗篷,将两个距离自己最近的霍比特人裹进了斗篷里,他弓起背,免得他们被雪崩冲走,但等待着他的却不是意想之中的冲击,而是在自己耳边发出的巨响。
“我就说,没有没用的魔法,只有无用的法师。”费恩的语调重新变得轻快起来,“我花了大价钱打造的手杖还是十分有用处的。”
远征队的其他人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他们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埋在积雪之下,而是处于一件由石砖构筑的坚实小屋里。波洛米尔惊讶地看了着甘道夫和费恩,他知道这是魔法,但不知道这是谁的魔法。
“漂亮的魔法,费恩维迪恩先生。”甘道夫说道,“我们现在是在哪?”
“还在原地,甘道夫。”小法师抬起自己镶嵌着硕大蓝宝石的手杖,又指了指他们脚下堆积在石头地面上的积雪,“我用这间屋子帮助我们躲避了一下萨茹曼制造的雪崩,很遗憾,我的力量并不能与萨茹曼匹敌。”
“不用妄自菲薄,年轻的巫师。”灰袍巫师抬起脚,抖了抖鞋子上的积雪,“我敢保证,萨茹曼即便再强大,也无法变出这样一间温暖的屋子,力量的强大与否并不重要。”
“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我十分尊敬的一位老先生和我这样说过。”费恩点了点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觉得邓布利多的名言警句越发正确。
“为什么我们不在这里休息一下呢。”波洛米尔说道,“一间峭壁上的石屋子,整个西部世界绝对没有人住在这种地方过。”
霍比特人们也来了兴致,他们小心翼翼地踩在地板上,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们见识过这个魔法,不止一次,但他们从未想过这个屋子也能救下他们的命。弗罗多十分清楚地记得,他现在所站的位置已经超出了小路的范围,如果他不是站在这屋子里,现在就已经掉到了悬崖下了。
“我不介意在这里休息一会。”阿拉贡说道,“现在已经不太适合赶路了,反正这个魔法可以坚持近乎一整天的时间,我们可以在这里生火,好好暖和一下。”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费恩说,“只不过我们要先挖开门前和窗户前的积雪,然后把屋子里的积雪推出去而已,我可不想被憋死在这里,或者坐在融化的雪水当中。”
费恩的手杖是在幽谷之中由精灵们打造的,他们按照小法师给出的图纸与方法铸造了这根金属手杖,杖身与顶端的宝石当中密密麻麻的符文都有着精灵工匠们灌注进去的力量,这把手杖花了他们许多力量才得以完成。而这根手杖除了帮助费恩行走在崎岖难行的道路上之外,最大的用处就是能够免去漫长的施法时间,将法术瞬间释放出去,而庇护所这个法术是费恩出门旅行的常备法术,只是他没想到会用在这里。
之前波洛米尔建议远征队带上的木柴派上了用场,虽然火绒已经被打湿了,但魔法还是能够起到作用的。在温暖的火焰生起之后,每个人脸上的疲惫便如同堆积在头发与眉毛上的雪一般逐渐消融,不管监视者是否在附近,他们都愿意烤一烤火。矮人吉姆利也变得健谈起来,他向着几个没见过“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讲起了卡拉兹拉斯的故事。
“在很久以前,”矮人吉姆利开了一个老套的头,“卡拉兹拉斯就被称为残酷山,得了个坏名声,那时这些地区还没听过索隆的名头呢。”
“我想卡拉兹拉斯讨厌我们,萨茹曼才会利用它来阻挡我们的去路。”甘道夫说道,“不过只要我们再往上一点,这条小道就能离开峭壁,直奔下一条陡峭的长斜坡,坡底是个宽阔的浅槽,在那里我们无处遮蔽,抵挡不了大雪或者石头,或者是其他任何东西。”
“那我们要怎么办。”皮平和梅里忧愁万分,他们没想到,这一趟旅程远比上一次要艰难如此之多,现在他们甚至怀念满是蚊虫的蚊水泽了,即便那是个烂泥塘,但至少他们在那里还能踩在地面上,而不是被埋在令人呼吸困难的雪地里。
“暴风雪扔在肆虐,回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