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叶清河回家还有五分钟时候了,叶芽便提前蹲守在门口,她往门口垫了个小垫子让自己坐得舒坦些,然后左腿伸出去,放于最醒目的位置。
啪嗒啪嗒。
脚步声缓缓接近。
叶芽耳尖动了动,晃晃小脚,睁大眼睛随时迎接着哥哥。
咔嚓。
门开了。
叶清河与沈昼说说笑笑的进来。
他侧头和沈昼说话,还没注意到叶芽,快关门时才发现脚下有一截伸过来的小脚脚,白白嫩嫩的五个脚趾头蜷缩在一起。
他一愣,目光上移,撇见膝盖上扩散开的伤口还有小姑娘委委屈屈的小表情。
“芽芽腿怎么啦?”叶清河放下书包,蹲身把人抱了起来。
兄长的关心让叶芽很受用,原本散去的难过再次聚集胸腔,双眼泪光晶莹闪烁着。
这幅小媳妇般的受伤模样令叶清河与沈昼眉头一皱,默契看向一旁的叶霖川,眸中意味简单直白。
赤.裸裸的怀疑让叶霖川呼吸微滞,咬牙低吼:“我没虐待她。”
小兔崽子刚还开开心心玩积木,几分钟不到就换了张脸,戏精毕业的吧?
叶霖川轻瞥叶芽一眼,冷哼声不再搭理她。
叶清河收回眼神,抱着叶芽到沙发坐下,拉起叶芽小腿细细查看,那片伤口面积不算大,估计三两天就能好,但足以让叶清河心疼。
他轻轻碰了碰周边完好的皮肤,柔声问:“痛不痛?”
叶芽把玩着叶清河的领口,软糯糯说道:“哥哥亲亲就不疼啦。”
她特别会撒娇,声音甜甜的,就连拉长的尾调都像是草莓棉花糖。
叶清河又想起今天上体育课的时候,小姑娘一个劲发撒娇语音,不是学猫叫就是学狗叫,还学小猪叫,害得旁边同学都凑上来听。
他们没有妹妹,他有妹妹,所有同学都很羡慕他。
叶清河因叶芽而心生骄傲,温柔亲了下那张婴儿肥的小脸,“所以你是怎么弄伤的?”
“她摔倒啦。”旁边玩够的沈然和子煜气喘吁吁凑过来,“芽芽笨笨,自己摔倒的。”
子煜说完,坏心的在伤口上吹了口凉气。
叶芽眨巴着眼默认了子煜的话,她没有告诉他们是被坏女人弄的,说了的话哥哥们一定很伤心恨自责,还不会再让她当一家之主。
叶芽想当一家之主。
“我……我跑太快就噗通一下摔了。“叶芽面不改色撒着谎,手上继续抠弄着叶清河衣服上的衣扣,“阿弟带我去看了医生姐姐,姐姐给我开了药。”
一边的叶霖川淡淡扫过一眼,没说话。
叶子煜还在试图摸那片伤口
“别闹妹妹。”叶清河推开叶子煜,“你知道妹妹受伤,都不安慰妹妹一下吗?”
叶子煜努努嘴,不服气道:“她不要我们安慰,还说安慰她要排队。”
噗。
叶清河笑了:“那哥哥排第一个吗?”
叶芽咬着手指头,不好意思点了下头。
“那第二个是谁呀?”
叶芽害羞地指了下旁边收拾书包的沈昼。
叶清河忍俊不禁,把腼腆羞涩的小姑娘放到同桌膝上:“该你安慰了。”
沈昼与那双水润的眼瞳对视几秒,想了下说:“沈昼哥哥晚上给你炖鸡蛋羹吃。”
她果然高兴起来,眼角弯下,颊边漾起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我还想吃鸡翅。”叶芽吧唧吧唧嘴,从小钱包抽出一张一百块,很大方的甩过去,“给你去买,剩下的是跑腿费。”
一家之王当的有模有样。
沈昼随了她意,当下去就近的菜市场买好菜回来做饭。
叶清河帮忙打下手,弟妹们围坐一起看着电视,气氛极为融洽。
叶霖川朝厨房的方向瞄了几眼,放下报纸,双手背后走了进去。
“煮鸡蛋羹的时候可以裹一层保鲜膜,记得用牙签扎几个空,这样炖出来的更好吃。”
沈昼一边教着叶清河做饭,一边打蛋。
倏然,两人发现了后面鬼鬼祟祟的叶霖川。
“爸?”叶清河略显意外。
“叔叔饿了吗?”沈昼看他一眼,“冰箱里有剩的饼干,饿的话可以先垫垫肚子。”
叶霖川面露窘色,轻咳一声,嗓音强压着不自然,吞吞吐吐道;“我……来观摩观摩。”
?
他又说:“不用管我。”
接着走进来,光明正大站在沈昼身旁看。
沈昼打蛋的速度放慢不少,沉思半晌,恍然大悟:“叔叔你想和我学做菜?”
叶霖川脸色涨红,“我就是……”声音卡壳。
“爸你要学做饭?!”
“叔叔要当全职爸爸了吗!”
小朋友们围在他身边打转挪揄,叶霖川脸上发烫,不禁掩面沉默。
搬过来后,三餐都是沈昼帮忙解决的,小孩儿一边学习一边做几口人的饭,他又不是真的冷血无情,见孩子辛苦总会于心不忍。
更不好意思自己这么大一个人老让十二岁的孩子照料,别的不说,面子上就过意不去。
叶霖川不确定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翻身了他回重回原本的位置;翻不了便归于平凡,和其他普通的单亲爸爸一样,总要学着操持家务,学着做饭洗衣,辅导孩子功课。
时到今日叶霖川才意识到就算是神也会有变成平民的一天,他不能活在过去的奢侈繁华中,不能抱着往日辉煌死去;他要走出来,走到人世烟火里。
所以,学个做饭什么的……也不是不行。
沈昼看出意图,忍着笑:“锅子这些叔叔会用吗?”
“啊…嗯。”他又不是傻,哪能连家电都不会。
“其实做菜挺简单的,叔叔可以先从简单的学。”沈昼挠挠头,回屋取出一本手写的菜谱,“这个是我之前研究出来的,叔叔可以按照这个学。”
没有父母的孩子什么都要自己学,沈昼的乐趣就是做好吃又有营养的东西给弟弟,哪道菜好吃,哪道菜容易,做饭时候要注意什么,沈昼都会把这些步骤和营养成分记下来,到现在写了厚厚一本。
叶霖川低头翻看,少年一开始的字迹是稚嫩的,到后面越来越干净整齐。
他眸中微沉,明明是一本小小的笔记,却莫名让人感觉酸楚沉重。
叶霖川的父母也是早早离世,可他家境富足,就算失去父母也不用担心金钱上的压力。
沈昼不同,他年纪小没有赚钱能力,菜品后面都细心计算着价格,哪怕是三毛五毛都要想办法剩下。
少年像野草般,很努力的在这世间活着。
叶霖川第一次佩服起一个孩子,伸手在沈昼头顶揉了把,低低说了声谢谢,然后拿着本子走了出去。
“爸!你要和我们下棋吗?!”
“输了给钱。”
“我身上只有五毛啦!!!”
两个男孩咋咋唬唬拉着叶霖川去下棋。
望着客厅外一大两小的身影,叶清河笑了笑:“我爸好像变温柔了。”
“叔叔一直都很温柔。”沈昼说,“他只是不太会表现。”
叶清河神色一晃,呢喃:“是啊,他一直都很温柔……”
妈妈在的时候,他总会笨拙的讨她欢心。母亲走的那天,他找来一朵花,别在她耳边,说他的妻子依旧美丽。
他让她睡去,用走调的唱腔哼了一首安眠曲。
母亲离世时是笑着的。
他不是不会爱,他只是忘记如何去爱了。
叶清河垂下睫毛,压住隐隐泛红地眼眶。
“我爸肯定会把公司拿回来,到时候……”叶清河深吸口气说,“让我爸正式收养你和然然,这样你们就有父亲了。”
两人说话间没注意到中间站了个小豆丁。
芽芽抱着眼睛会发光的兔子,看了看沈昼,又看了看叶清河,抿抿唇拉上沈昼衣角。
他低头。
叶芽一板一眼说:“沈昼哥哥可以嫁给芽芽,那样我的爸爸妈妈也是你的爸爸妈妈,我相信爸爸肯定会很开心的。”
四叶草爸爸是世界上最温柔善良的爸爸,他一定不介意多一个孩子照顾,相信妈妈也会同意的。
沈昼没应话,默默朝叶霖川的方向看了眼。
未必。
他又朝旁边看了眼。
果然,同桌脸上没笑了。
沈昼佯装淡定:“我弟小时候也说过要和我结婚,叶清河你别在意。”
“喔。”叶清河从冰箱里拿了根火腿肠,弯腰凑近,“芽芽,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