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族长因为不满曲三对待亲生儿子的态度将他们一家赶走了?”
“那怎么可能?”中年妇女叫道,“那曲三可是个秀才,就算族长对他的行为不满,也不会将他赶走。他们一家是自己离开的。”
“虽然曲三将他家大小子除名了,但村子里面的人都知道他家大小子是为了他们一家进宫做了太监,曲三觉得不自在,他又怕他家大小子以后会回来找他们家。为了跟他们家大小子彻底掰扯开,他就动了搬家的心思。本来是想搬到城里去的,只是城里离我们村子不远且物价比村子里面贵,便没有去城里,而是在他的一个读书人友人的介绍下去了离我们村子有些距离的另外一个村子。那里距离距离府城很近,曲三在府城郊外的书塾找到了工作,一家人便开开心心地搬走了。”
听完了中年妇女讲述的所有八卦,席乐安又给了中年妇女一把铜钱,离开了曲家村。
他不知道的是,中年妇女见他离开转头就去找了曲家一族的族长。
“族长,你让我说的话,我都说给那个外乡人听了。”中年妇女捧着大碗喝了一口井水,询问族长,“你怎么知道他会将我说的话告诉给景福?万一他跟景福不是一路的,那我不是白说了吗?”
族长看了眼她腰间的荷包,一副“我看穿了你,你得到了这么多的好处,还能说是白说”的表情。
中年妇女讪笑,捂紧荷包。
族长道:“昨日咱们都看到景福那孩子回来了,昨夜还哭了大半夜。他不了解自己家的情况,肯定会再回来打听。不是他自己就是他的同伴。他同伴的可能性最大,毕竟这孩子伤心难过,一时半会儿肯定恢复不过来。而咱们村子很少有外人过来,如今这一下子来了外人,十有八九就是景福的同伴。”
中年妇女听得连连点头,道:“我们家曲三家的地址告诉给了景福的同伴,景福会去找他爹娘吗?”
“肯定会去的。”族长笃定地道,“只是要不要相认就很难说了。我让你将他爹的事情说得这么清楚,就是要让景福看清楚他爹的为人,让他对他爹死心,免得带着希望去找他爹,得到的再次是失望。”
中年妇女闻言叹气:“唉,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个爹。这孩子又老实又能干,如果当初没有进宫,我都想将我家小闺女许给他做妻子。”
族长也叹气:“说这么多干什么?当初咱们没有阻止曲三家卖儿子,如今就不要再说其他的了。不过看昨日景福回乡时的穿着,他在宫中应该混得不错。他若多积攒点儿钱,以后也可以过继一个孩子帮他养老继承香火。”
中年妇女听得眼珠子转了转,景福的同伴随手一把铜钱一把铜钱的,景福肯定钱也不少,等他年纪大了,手中积攒的钱只怕更多。自家小子不少,以后孙子辈更不会少,若过继其中一个给景福,那景福的钱不就变成他们家的了?
席乐安不知道中年妇女的想法,他回到客栈,看到曲景福已经苏醒了,在苟清栎和席乐娴的安慰下,曲景福虽然还是很难过,但也不像昨日一样木木的了。
见到席乐安回来,曲景福的视线就粘在了席乐安的身上,想问又不敢问。
席乐安走到他面前坐下,不管他的表情,直接将自己从中年妇女那里听到的信息全部告诉给了曲景福。他觉得这事就要直说,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曲景福听了席乐安的话,沉默了,没有任何反应。
席乐娴则忿忿不平地道:“景福哥,你父亲太迂腐了,他不认你是他的不对,他不将你当儿子,你就不将他当父亲好了。没有了他,你还有我们呢,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苟清栎急忙伸手捂住了席乐娴的嘴。这种事情可没有外人说话的余地,一切都要看曲景福怎么选择。
席乐安比了个手势,将苟清栎拖着席乐娴出了房门。
“清栎,你找小二再开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就留给景福,咱们不要进去打搅他,让他一个人好好静一静,直至他自己想通。”席乐安吩咐道。
“那万一景福哥想不通呢?”苟清栎担心地问,“万一、万一景福哥做什么傻事呢?我觉得还是有人守着他才行。”
“他会想通的。”席乐安对曲景福有信心。虽然曲景福傻白甜了一些,但怎么说也在皇宫中待过不短的时间,心性有所长进且看得多了,遇事能够做出正确选择。即便如今的事情与他切实相关,但他最终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想通该想通的。不过在没有想通之前,苟清栎的担心也确实有可能生。
席乐安对席乐娴道:“乐娴,你帮我端个凳子过来,我就坐在门外守着,若里面有动静,我第一时间就可以从进去。”
苟清栎道:“还是我来守着。”
席乐安道:“不用,你才刚刚练武没有多久,耳力和反应力及不上我,里面的动静,你听起来会费劲。还是由我来。”
“那我去给你端椅子。”席乐娴道,“椅子比凳子坐起来舒服。”
席乐安点头,三个人分开行动。
席乐娴给席乐安端来了椅子,席乐安坐下,耳朵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
房间里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声,想来是人在客栈中、知道外面人来人往,且没有黑夜的掩饰,曲景福不像昨夜一样放肆地痛哭。
哭声持续了很久,期间苟清栎端了午饭过来,将午饭送进房间里面就离开了。曲景福没有吃午饭,连晚饭也没有,甚至第二天的早饭也没有了。
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两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的半夜,曲景福才打开了房间门。
“乐安,这两天让你受累了。”曲景福开口道,他的声音沙哑,眼眶很是红肿。
席乐安将自己手中温温的茶壶递了出去:“你我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