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午,少年营执行了三轮炸鱼行动,他们扫荡了长达两公里的河道。当然,因为这条附属小河道蜿蜒如同月牙,它的直线长达还不足一公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像是一个小湖。
所有飘起来的死于都被捞上岸,捞鱼的工作并不轻松,上岸的男孩子们气喘吁吁不说,他们在凉飕飕的水里还消耗了许多力量。加上一整天的劳累,大家上岸就只想吃饭,接着再舒服的躺着。
终于,轮到女兵们开始繁重的清点工作了。
她们是战士,对血腥普遍有了心理准备。不过面对的是一堆鱼,本就是农民出身的她们对捕鱼非但不陌生,只要有一支匕首,她们将展现出极好剖鱼的技巧。
经过一番清点,共有八百多条完整鲜鱼上岸,且看这些鱼,它们大多都超过三十厘米,每一条做成烤鱼,足够一个成年人吃饱!然而还有不少鱼实在没法加入统计,它们被强烈的冲击波震碎,这种碎鱼还可以吃,它们就成了少年营今天的晚餐。
捞上的鱼可要及时送会渡口,眼望着麾下的男兵一个个筋疲力尽,哈尔科夫很无奈,运鱼的工作只好交给女兵。
“尼娜,你过来。”哈尔科夫招手将他的女营长喊到身边。
“考虑到现状,能把鱼平安送回去的,也只有你们女兵了。怎么样,有信心完成吗?”
“那是当然!”说着,尼娜还故意撸起袖子摆出一个强力的姿势,“我们一点都不柔弱,我会领着姐妹们出色完成任务。”
“很好。你组织……嗯,组织一百人,背着所有的藤筐,把鱼全部背回去。八百条鱼,平均一人就背八条。考虑到负重原因,枪械不用带了,每人就带上毯子。”
“这……作为士兵,如果不带枪械,司令知道了会批评的。”
尼娜的执意不无道理,哈尔科夫耸耸肩:“如果你觉得能忍受负重,你就把枪械带上。”
一开始尼娜充满了信心,她在女兵中挑选了一百个最为强壮的姑娘,结果她实在低估了鱼的总量。每人八条鱼,那是什么概念?这些鲶鱼,有的个头有整个手臂长,给予人的感觉,它比莫辛纳甘要重很多。
十五岁的孩子负重能力注定不如成年人,何况她们还是姑娘。
事实摆在面前,自信的尼娜当即泄了气。何故?仅仅是鱼的负重绝对超过了二十公斤,就算不带枪只带毯子,以这疯狂的负重再在泥地里前行几公里,真是疯了。即便到达米西渡口,所有的姑娘怕是也得会医院修养累坏的骨头。
尼娜意识到,旅长哈尔科夫给予大家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是不是他升职之后,整个人就飘飘然,真的觉得部队换了“青年旅”的名字就真的无所不能了。
她拉着亲密战友舒拉,一同向哈尔科夫抱怨这糟糕的事实。
“旅长,我们快崩溃了。我们……我们绝对不可能背着四十公斤的东西回去。”
“什么?四十公斤?”
“您也来试试。每人八条鱼,再加上藤筐的重量,姐妹们已经崩溃了。”
当哈尔科夫亲自尝试,他断定,就这分量即便是巴尔岑的精锐侦察营也难以忍受。这可怎么办?
一天的炸鱼,八百条鱼上了岸,它们的个头普遍不小,甚至还有一些大家伙。他期待着能炸死数米长的巨型鲶鱼,显然那种怪兽的非常罕见的。即便没有,今日的成果也堪称丰硕。
捕捞到许多大鱼是大好事,如果不能及时运回去,就是暴殄天物,是严重的浪费食物。
“你觉得多少人能把这些鱼带回去?”
“二百人。”
哈尔科夫摇摇头:“算了,你带着所有姑娘把鱼带回去。不管怎么说,能不露宿就不要露宿。你们把物资送到后,在米西渡口住一宿。”
“这不好,我们……”
“听从命令!我会坚守这个营地,你和其他姑娘完全不用担心我们。干脆这样……”哈尔科夫麻溜的拿出笔记本,他撕下一处空白,写了一封信,“你把这个交给村长卡维茨基或是阿纳托利。明天我们还要炸鱼,不能在重蹈今天准备不足了。当你们明天归来时候,务必带来一些民夫。”
尼娜明白了,女兵的行动要完成多个任务。很多女兵已经铺好了自己过夜的窝棚,临近傍晚大家都要撤,许多人多少有些不舍。
三百个女兵,或是背着、或是扛着,她们带着所有的鱼走在转运的归途。
望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哈尔科夫不禁深深打了哈欠。
“怎么?累了?”鲁斯兰问。
“你难道不累?”
“我真是太累了,真想现在就睡觉啊。现在我感觉也很糟糕,直到现在我的裤子还是湿漉漉的。”
“但是,她们已经离开了。”
“对……她们离开了。”鲁斯兰微微一笑,“这下应该不会有尴尬了。”
哈尔科夫的营地里只剩下男人,大家现在除了吃饭,就是想办法把所有的衣服弄干。无疑,围着篝火烤裤子是最快的手段。女兵不在,他们也就毫无顾忌……
纵使疲惫缠身,士兵终究是士兵,即便他们年纪才普遍十五岁。哈尔科夫必须防范可能性极低的野兽袭击,他布设了一些岗哨,哨兵两个小时一换。
夕阳西下,篝火劈啪作响,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烤鱼和烤土豆的香味。战士们的衣服全部烤干,一个个陷入熟睡。
在静谧的夜里,哈尔科夫和鲁斯兰蹲在河道边,学着大人那般聚众抽烟。
两人的视力还不错,漆黑的夜里,他们注意到不远处宽阔的第聂伯河睡眠,那里不仅反射着天空一牙新月,之前北方的河面上还明亮着许多黄光。
哈尔科夫来了兴致:“鲁斯兰,我听说一种捕鱼的方法,就是在夜里把一战油灯放在船头,这样鱼都会聚集起来。”
“我知道这个,鱼都喜欢光亮。”
“唉,我又失策了。我们来的时候应该准备几盏煤油灯,这样我们在夜里还能捕鱼。”
“算了,我们的手段更加高效。几个小时后天又亮了,到时候我们换一个区域继续炸鱼,恐怕就不是捕捞八百条这么简单。”
“说的也是。”哈尔科夫熄灭了香烟,尚未抽尽的也保存好。
他和鲁斯兰从不认为吸烟伤害身体,反倒是缓解作战压力的灵丹妙药。至于哈尔科夫如何得到香烟,就是娜塔莎从自己的战利品拿出来的。
娜塔莎将缴获的刮胡刀和一些德国卷烟,通过杨桃交给了杨明志。她还留了几包,在哈尔科夫探望的时候,亲手交给了这个自己心仪的大男孩。
夜已经深了,两位军官回到自己的窝棚,围着篝火倒头就睡。整个营地陷入安静,火苗的微弱噼啪声,还有虫鸣,令夜更加精密。
大家都陷入熟睡,唯有哨兵继续背着枪围着营地打转转。
哨兵不仅要防御任何可能的危险,还负责给所有的篝火添把柴。
哨兵严格按照两个小时一轮岗,等待着天空渐渐放蓝。
所有的男兵都参与过战争,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在夜间站岗巡逻,因为这一带绝不会有德军,到了后半夜,哨兵们简直不可避免的开始打盹。
有危险吗?能有什么危险?!
凌晨三点,这是天亮前最后一次换班。哈尔科夫规定,在五点时全体起床,抓紧时间吃早餐。
所以对于最后一班哨兵来说,他们已经连续休息了至少六个小时,如此长时间的睡眠,大家的精神状态实际已经很不错了。
就是夜依旧精密,天空中繁星点点一条绚烂的星河无比璀璨。仰望玩天空,十多个哨兵依旧对北方河面上的那些黄色光点侧目观望。
“谢苗,你看那些渔民,他们已经工作一夜了。”
“走,我们到河边,那里看得清楚,顺便还能洗洗脸。”
洗完脸后大家都将精神抖擞,十多人聚在河边,在脸洗完后,还有人解开裤袋,直接对着水里撒尿。
“嘿!你不能这样,太恶心了!天亮了我们还要捕鱼呢?”
“算了,水一直在流,你又担忧什么呢?”
“也是,我一样内急。”当懒得劝阻的小战士正欲解裤袋,突然,一个黑影从水中窜出。
说时迟那时快,这黑影愣是拱倒了旁边人,那个刚刚说“不用担忧什么”的战士,他双腿被拖着,愣是被黑影向河里拽。
“啊!”持续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整个营地。
他们毕竟是战士,经历过激烈的战斗!
可怜人正被黑影向河里拽,他的同伴裤袋也不解了,一把抓住同伴的胳膊,试图将其捞上来。
毕竟是十多人聚在岸边,发生意外时,大家一拥而上。虽然不知那黑影是什么,总之可怜的家伙被拽上来了。
人没事,就这微弱的月光,大家瞠目结舌的发现,他的双腿正血流如注!
“不!是怪物!”一名哨兵干脆鸣枪示警,引得所有哨兵对天鸣枪。
睡梦中的所有人都苏醒了,他们顾不上仪表,完全处于条件反射,第一时间从枪塔拿到自己的步枪。得益于战场经验,所有的枪械内都有子弹。短短十秒后,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他们将枪口瞄向任何刻意的方向。开展火力压制。
这番火力可是不得了,强烈的声音居然引得河道沸腾了。那些还在关心受伤战友的哨兵们,完全把目光放在河里的怪物上。
“兄弟们,准备好手榴弹,把那个怪物炸死!”
一名哨兵带头,另外十人旋即拔出装在武装带里的炸鱼用手榴弹。
月光之下,不断翻腾的睡眠非常明显。火柴点燃引信,他们大吼着“格拉纳达”把手榴弹扔出,紧接着,水道炸出三十米高的水柱。河水溅落下来,给三百名紧张的战士洗了把脸。
“到底什么情况?”一无所知的哈尔科夫冲到受伤士兵这里。
“营长,他被怪物袭击了!”
“怪物,这里能有什么怪物?啊!难道是那个?”现在,哈尔科夫能想到的也就是巨型鲶鱼了。
想到这儿,他瞟一眼恢复平静的水道,在看看伤员小腿上的可怕伤口。那分明是几个血洞,好在其他人用布条狠狠捆住了其大腿,血才止住。
“快!快把他抬到篝火处。医疗兵,给他撒点磺胺!”
这一突发情况令人始料未及,谁能想到平静的水面下还暗藏凶险?!
再疲惫的人这一刻也没心思休息,大家早已陷入亢奋。
哈尔科夫很清楚,那种巨型鲶鱼根本不是游动的鱼肉,在它活着的时候可是掠食者。它们巨大的体型在去年给予了哈尔科夫极大印象,想想看,它们若是长得再大些,甚至能把牛给吞掉,更不说人了。
面对着围过来的战士们,他紧张的大吼:“你们都听着,在天亮前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准靠近河畔。所有人检查武器,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射击。”
哈尔科夫不想再冒险,现在静候天亮才是正途。反正这个倒霉的战士,他的伤口基本不再流血,得到早晨援兵抵达,就直接将其送回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突发事件令所有人清醒过来,“以面对真正的作战执行本次任务”不再是停留于口号。
天渐渐命令,星河不见了,世界陷入湛蓝,然后是天蓝,遥远的东方,太阳即将升起。
那么,蕴藏怪物的河道,现在终于太平了吗?
整个过去了两个小时,哈尔科夫派出侦察兵带着枪械到河畔一探究竟。
在河畔,侦察兵看到了伤员流落的殷虹血迹,再看看河道,一个巨大得白色东西飘在河面,它的巨大,就算是河水也没将其冲到下游。
“那个怪物死了!营长你快去看看!”
惊心动魄的哨兵回来了,哈尔科夫也不再抽烟,拎着冲锋枪冲到岸边。
“营长,这东西是什么?就像是一艘船,我们看到的是船底。”
哈尔科夫摇摇头,看到着巨大的白色物体,他浑身震颤:“兄弟们,我想我们抓到了我们有史以来,最大的鱼!你们有没有胆子把他拖上来?”
此言一出,围观者清一色的面露难色。
其实哈尔科夫不非常紧张,他基本可以断定这就是一条食肉的巨型鲶鱼,其巨大的超乎自己的认知。大鱼就是是昏迷了还是死了,谁知道呢!的确,如若贸然下去令这个昏迷的怪物发狂,只怕它一扭动尾鳍就能把人拍死。在联想到伤员腿上的血窟窿,哈尔科夫陷入到自我约束中。
“好,我们还是不要冒险!兄弟们,我们就守在这里。如果这怪物要逃走,我们就对它射击。我们决不能把它放走,等援兵来了,我们想办法把它弄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