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年富力强的州长显得信心百倍、活力十足,人后的他则显得有些忧郁,特别是在他的心腹幕僚们面前。
上午视察了城市规划局,见识了设计师们的呕心沥血之作,面前摆着整个首府建设的预算,那触目惊心的数字和相差天文数字的资源,仿若两座大山压在他的肩头。
没有人说话,他靠在宽大的按摩椅上,享受这机械手臂轻柔如水般的全方位按摩,酸痛的肌肉和发胀的头脑,很快就在一番有针对性的措施之下,暂时赶走了疲惫。
仆人进来,为他送上了一壶产自世界之树的泉水,他一口气将它喝干,清香中带着一丝甘甜的凉泉沿着他的咽喉一路向下浇灌,滋润了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的身体内脏在一阵颤栗的呻·吟过后,纷纷发出舒服的感叹。
如此,最后一丝疲惫也悄悄溜走,恢复活力的大脑又开始了全力运转。
他睁开双眼。
年轻、富有开拓精神的官僚精英又回来了。
“教育部怎么说,我们这次可是出现了一个双A资质的好苗子,这下他们该松口了吧?”
首席幕僚却摇了摇头,贾泉一见就脸色一沉,“怎么,那些官老爷还是不肯松口?”
“很难……我们毕竟只有十名合格的种子,除了这个双A的特例,其他9名不过刚刚达到合格的门槛而已,一个中央级别的教育基地不是那么好申请的,毕竟,要涉及到集魔法阵……”
“聚魔法阵,聚魔法阵,又是聚魔法阵,没了这玩意就什么事也干不成了?要我说,下一次联邦议会召开的时候,要是有人再提出全面禁止的议案,我一定投赞同票……”贾泉又是焦躁又是抱怨,这样的形象与他平时表现出来的可谓大相径庭,也就是在完全能够放心的人面前,他才会卸下伪装,表现真正的自我。
这是一名政客,官员的基本素养,贾泉不是个例。
“你们说说,以前没有世界之树,没有元素精灵,没有魔力的日子是怎么过的?那时候能行为什么现在就不行?”贾泉站起来,烦躁的一推手中报表和数据,走到落地窗之前,“哗!”的一声拉开了窗帘,眺望窗外的那蓝蓝的天,绿绿的地,还有环绕整个小城而过的河流……
“多美的地方啊,为什么就沦为谁也不肯来的荒僻之地了呢?现在的这个世界,真是……”
首席幕僚走到他的旁边,“其实,如果全面禁止聚魔法阵,那所有的城市都处于同样的起跑线上,我们的处境反而会改善很多,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论怎么挣扎,都绕不这个怪圈。”
这时,窗外的景色反而让贾泉冷静了下来,他苦笑摇头,“这样的道理谁不明白?联邦中央为什么屡禁不止?联邦议会几次动议,为什么到最后都草草收场?这毕竟关系到所有人的切身利益,而人都是自私的,都想自己和自己的后代生活在魔力浓度高的地方……”
“从下往上改变不容易,我们可以尝试从顶层……”
贾泉一惊,回头看着幕僚长的眼睛,迟疑道:“你的意思?”
“我想,那唯一的至高也不希望看到这种规模和程度的浪费,资源都用去抢魔力了,精力都耗在这种事情上来……这可是违背了至高的教导!”
“你是说,那份通天令?”
贾泉口中的通天令,是前年神秘学刚刚缔造,很多为此做出过卓越贡献的人,由至高的陛下亲自颁下奖赏,通天令正是其中的一部分,如今在世流传的很少很少,拥有其中的一块,无不是小心、再小心的保存,绝大部分人甚至将它作为传家宝和一身荣耀的象征,围绕着它,形成了一个个家族的凭借与核心。
贾泉恰好拥有这么一块通天令,可以将祈愿放松至陛下耳边。
可想而知,这么一块令牌,这样的一个权限,给了贾泉多大的助力,正是有了这块令牌,出生平民的他,才能在这短短的两年之内异军突起,获得一个底蕴和根基都深厚无比的大家族的青睐,成为一个州的最高行政长官。
尽管这个州要大打折扣,根本就是一个泥潭,但它的政治地位是很高的,相应的,贾泉的级别和资格也宛如坐火箭一般,一飞冲天。
这通天令贾泉是通过继承得来的,知道他拥有一枚通天令的人很少很少,此时,心腹幕僚的建议让他平然心动,但他仔细思考其中的一番利益得失之后,只能摇头,“通天令面世以来,你听说过谁真正的使用过它?没有,一个没有!”
“难道所有得到通天令的人都珍视它到如此地步?难道拥有通天令的人都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和过不去的坎?不,不,其中的关联很深,我不能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况且还是为了公事……”
“恕我直言,正是因为公事,正是因为现在大量存在的怪相,我们才要使用通天令,第一,解开我们目前面临的死局,第二……”
“邀名?”
“不,不,让陛下发现现在的怪相,是一种功劳,是一种可能……”
贾泉一听就吓的生生的打了一个机灵,他马上环顾左右,几步奔到办公桌前,将隔绝的控制按钮按下,“嗡!”的一声,一片淡蓝色的光幕将整个房间包裹进去,他才松了口气,然后嗔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幕僚,然后坐下,又开始沉吟。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一个可以让他瞬间步入天堂,也可能一步就将他推下深渊的抉择。
其中的利益得失,其中的风险和收获……
片刻功夫,贾泉就挣扎和纠结的满头大汗。
心腹幕僚长理解这种挣扎和纠结,同时,他也对自己的雇主,也可以说一身荣辱之所系的老板有足够的信心,他不是世家子弟,也不是新人类阶层,能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就在于他敢拼,敢赌。
常人获得一块通天令,就像获得一块稀世珍宝,别说使用,旁人只稍微一提起就让他们警惕万分,哪像贾泉,第一时间没有舍得舍不得问题,而是,值得与否的考量!
时间流逝,正午的太阳变成了斜阳,办公室的隔绝一直存在,一个州的政务就这么被挡在门外。
到了傍晚,疲惫不堪的贾泉奋力的站起来,表情狰狞的喊骂道:“干,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