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玫苓睨了鄢婷一眼,冷冷的道:“既然不信我,那还参详个什么,要么放我自去,要么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鄢婷登时噎住,想了想才又道:“你不是跟臭大个儿一起吗,他人呢?”
展玫苓轻哂道:“慕容卓既然有嫌疑,本派岂能放他逍遥?三师兄和六师兄已经前往朝天阙,一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众人一时默然,片刻方听孔方咳声道:“竹兄意下如何?”
竹风吟神色坚定的道:“在下绝不相信家师有什么阴谋,至于展女侠怀疑慕容大侠与此事有关,在下也只能存疑,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才能下定论。”
商红立刻附和道:“不错,如今有了线索,便应该顺藤摸瓜、仔细调查,倘若慕容大侠只是遭人陷害,我们正好从旁施以援手,总不能让某些以势凌人之徒太过嚣张。”
鄢婷听罢忍不住揶揄道:“原来是妇唱夫随,如今可变作夫唱妇随了,那咱们只有恭敬不如从命喽。”
竹风吟脸上一热,商红袖也不免露出几分忸怩之态,垂首轻嗔道:“小妹别乱嚼舌根,我是对事不对人,他若说得不对,休想我随他。”
这话多少有点愈描愈黑,众人都是忍俊不禁,只有雷衡挠着头道:“咱们一起行动没关系,可老慕不好露面吧?”
孔方微颔首道:“阿衡言之有理,即便问心无愧,正面对上崆峒派总归不妥。不如便请余姑娘和慕兄暂避锋芒,等事情有了结果,咱们再及时告知。”
鄢婷眼珠一转,不以为然的道:“哪用那么麻烦,本女侠最精通的便是易容术,到时候帮小慕改头换面一番,只要小婶子不说破,肯定不会露陷的。”
眼见展玫苓颦眉瞪来,鄢婷又扮个鬼脸道:“总之大家在一起才能有照应,况且要真如展‘女侠’所说,连老~帝都不是人家的对手,臭大个儿和邱小友还值得怕么?”
孔方眼见展玫苓又要发作,连忙截口道:“此事还是等慕兄回来再做商议,咱们不该越俎代庖。”
鄢婷嘻嘻一笑道:“小慕现在是咱们五侠盟的人,本盟主一声令下,他不去也得去。”
“不过鱼女侠叫他去了这么久,想必也教训够了吧,怎么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呢?”
众人想到慕云方才那副毅然决然的姿态,各自都觉得好笑不已,只有余冰如期艾着道:“师弟愚昧胡言,合该遭受严惩,但鱼前辈大人大量,应该不会太过责罚。”
话音方落,便听鱼妙荷的笑声传来道:“小余姑娘这话可说错了,我这人一向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教训人从来不手软。”
说话间只见鱼妙荷由后进步出,脸上挂着戏谑的笑意,身边却并无慕云的身影。
余冰如心下发虚,起身迎上去道:“前辈说笑了,不知师弟他……?”
鱼妙荷为之一哂道:“这混帐小子不仅糊涂透顶,更是个怂包软蛋,我那十八般‘酷刑’还没用到两样,他便承受不住‘晕’过去了,小余姑娘还是去照看一下为妙。”
余冰如察言观色,登时心下雪亮,苦笑之余却又羞意横生,只能深施一礼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至于方才大家商议之事,还请孔兄转告鱼前辈。”
孔方微微一笑道:“眼下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大家先休息,明日起来再议。”
余冰如心道有理,点了点头便径自往后进去了,众人也觉得困意上涌,各自寻处安歇不提。
天光渐启,红日初升,迷蒙间只觉一阵不安袭上心头,邢稚莺蓦地双目一睁,映入眼帘的正是到那张熟悉的面庞。
但见皇甫鹰扬全身裹在厚厚的毡毯中,连双臂都没放在外面,看起来倒像一只古陶俑。苍白的脸颊上点缀着稀疏的胡渣,嘴唇血色极淡,鼻中气息若有若无,兀自还在昏睡之中。
满腔羞怒立时全消,邢稚莺微一迟疑,推了推皇甫鹰扬,涩声探问道:“哎……你没事吧?”
皇甫鹰扬喉咙里咕噜一声,眼睛半睁不睁的呓语道:“蠢猪哪里逃,今天你便是本巨侠的晚饭,看本巨侠这招剑越天穹。”
邢稚莺听得一滞,忍不住呵斥道:“起来!谁是蠢猪了?!”
皇甫鹰扬猛一激灵,仍是自言自语道:“好蠢猪,还会说人话,难不成已经成了精,山猪精?!”
他说罢睁眼一瞧,随后讪讪的道:“原来是小莺儿,怪不得听着这么耳熟……你不会真是山猪精吧?”
邢稚莺全不理会,只是冷着脸道:“你自己看,这怎么说?”
皇甫鹰扬游目一扫,干笑着道:“看来真是我自己莫名其妙的滚到了你边上,咳……谁让你体质特殊,我这纯属本能嘛。”
邢稚莺听皇甫鹰扬直认不讳,倒也无须再保护现场,当下一跃而起,咬牙寒声道:“你少搪塞,大丈夫一言九鼎,记得昨晚说什么来着?”
皇甫鹰扬叹口气道:“好吧,算我理亏,你说怎样便怎样。”
邢稚莺哼声道:“好,那今天晚上你把自己整个都埋进地里,我倒要看你还能不能滚出来。”
皇甫鹰扬愈发哀叹道:“小莺儿果然心狠手辣,那你先说清楚,是栽萝卜还是种山药,让不让我露个头?”
邢稚莺心下好笑,面上却俨似不屑的道:“你自己看着办,能不露头最好,也省了我的麻烦。”
她说罢径自去往一旁净面漱口,皇甫鹰扬苦笑连连,只能费力钻出毡毯,然后自行料理。
邢稚莺终归有些不忍,于是低咳一声道:“你还是栽萝卜吧,不过最好能栽得深些。”
皇甫鹰扬打个哈哈道:“那不知要深到什么程度,是到嘴巴、到鼻子还是到眼睛,或者干脆只留头发当萝卜缨?”
邢稚莺禁不住扑哧一笑,皇甫鹰扬也为之莞尔,紧接着却目光一凝,难掩惊讶的道:“那是……咳……我说小莺儿,这下咱们可算是他乡遇故人了。”
邢稚莺心中一动,顺着皇甫鹰扬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一条人影正飞奔而来,只是因为距离太远,一时之间还看不清容貌——这“故人”究竟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