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太夫人看起来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眉宇间微微夹杂着一丝忧愁。
潘偌宁带着春娇和廖欣宜走了进来,躬身行了一礼。
太夫人看了三人一眼,眼神在潘偌宁身上停顿了片刻,然后又如无其事的开口道:“坐吧,正好有事与你们说!”
潘偌宁察觉到太夫人的打量,捏手帕的动作微微用力,只是在抬眸的瞬间,又变得若无其事起来。
春娇眼神在太夫人和潘偌宁身上扫了一眼,神情平静的坐在潘偌宁的旁边。
廖欣宜一如既往的坐在挨着太夫人最近的位置,一脸的乖巧。
“今儿一早,府里送了好些东西过来,想来你们心中也是疑惑!”说完这话,太夫人看了潘偌宁一眼,又接着道:“没错,我确实打算在慈恩寺多住几天,你们把东西都分配好,安心住下就是,有什么缺的,就让身边丫鬟跑一趟府里,寺庙没有大的冰窖,冰块放不了几天,我已经通知府里,每两天往寺庙送一回,你们都自个估量着用!”
春娇好奇不已,听太夫人这语气,不是多住两三天的事情啊?难道要长住?
只是潘偌宁不问,春娇更不好开口询问,三人只能道了一声是,就再也不吱声了。
可能气氛过于冷清,廖欣宜抬头笑着道:“那这样真是太好了,还想着寺庙晚上气温会更热,昨儿冰块又准备的不多,我都做好晚上被热醒的打算了,没想到真到了晚上,气温一下变得好凉爽,一觉就让我睡到了天亮!”
太夫人笑着拍了拍廖欣宜的手:“我也是想着最近热,让你们留下来也能松快松快。”
气氛陡然一松,春娇也笑着说了一句:“早就眼馋慈恩寺的素斋了,这下是我们有口福了!”
太夫人看向春娇笑着道:“你素来胃口好,却不知慈恩寺最出名的是笋尖,今儿你们怕是没有口福吃了,这笋尖每天卵时摘取的最新鲜,等明儿一早,让身边的丫鬟婆子去竹林摘了来,经过香积厨的厨子一捯饬,那味道才是真正的鲜美,还很开胃,孕妇也是能多吃的!”
廖欣宜顿时来了兴趣:“奶奶,那笋尖真有那么好吃?”
太夫人笑着道:“清脆可口,很适合天热的时候吃!”
“这边还有竹林?”春娇来了两分兴趣。
潘偌宁侧着脑袋看向春娇道:“有是有,不过竹林靠近外院,人来人往,不是很安静,你要是真想出去转转,桃花林不远处还有一座凉亭,就在另一座山头,咱们可以坐着软轿去!”
意思是不用走路,廖欣宜眼睛都亮了:“大嫂,二嫂那咱们一会一起去转转吧?”
春娇看着廖欣宜急切的样子,心里颇是好笑,不过她确实也想出去转转,总是待在屋子里,那有什么意思?
随点了点头,看向潘偌宁。
潘偌宁捏起手帕,轻轻遮住嘴角的笑意,在廖欣宜期盼的眼神下,缓缓点了点头。
顿时廖欣宜轻快的笑声传了出来,屋子里气氛一下好了起来。
去斋堂用过了早餐,太夫人就和她们妯娌三个分开了。
潘偌宁赶紧派人去安排去后山游玩的事,不到片刻妯娌三个就出发了。
太夫人收到她们出发的消息,静静的抄写着佛经。
一连三天,众人的小日子过的十分悠闲,却不知道此时的侯府气氛越来越压抑。
事情的起因都是如今刚踏进城门的郭佳玉。
“奴才万海给郡主请安!”哗啦啦,重兵把守的城楼门口一群穿着整齐,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小太监,面对着一辆豪华的马车恭敬的跪了下去。
周围的百姓纷纷围了过来,好奇的打量着,却又不敢靠的太近。
如此奢华的马车,一看就不是他们普通百姓得罪的起的。
众人站在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好奇的八卦着。
马车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仆牵着马缰绳,恭敬的侯在一旁。
一阵微风吹过,马车上的珠帘轻微波动起来,一双好看的手缓缓伸了出来,轻轻拨动珠帘,露出一张好看的侧脸。
众人纷纷猜测,这女子又是何许人也?就在这时,马车里的女子开口说话了:“万公公起来吧,怎好让你亲自来接?”
排在七八个小太监最前面的一个男子,动作利落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见他肤色略微有些黑,个子不高,身材竹竿一样瘦,嘴角上一颗贪吃痣,弓着腰,一副激动异常的样子对着马车里的女子语气略微哽咽的道:“老奴叩谢郡主,太后早就算准了郡主今早准能进城,卵时还没到,就让奴才来城门口迎接郡主了!”
一句话,透漏的信息并不多,但该透漏的一分不少。
东太后盼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如今郭佳玉终于回来了,东太后又怎么会不激动?
马车里的郭佳玉仔细打量了两眼万公公,二十年了,万海鬓角处都有了白发,当真时过境迁啊!
离开京都的时候,她正是豆蔻年华,没想到再回来,二十年就这样过去了…
透过珠帘掀开的一角,郭佳玉打量着周围的景色,还是那么厚实的城墙,还是那么多林立的酒楼、街道上还是这么多行人,仿佛过去二十年,什么都没有变…
过了好半晌,郭佳玉垂下眼眸,这才轻轻嗯了一声,缓缓放下了珠帘。
万公公用衣服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脸上又重新带上了笑意,二小姐终于回来了…
万海忍住心里的激动,用力挥了挥衣服袖子,亲自走过去从车夫手里拿过缰绳,竟然亲自驱赶马车。
马车上的郭佳玉并没有开口阻止,由着万海行事。
顿时,周围的百姓纷纷让出一条路,看着远去的车队,七嘴八舌的议论出声。
马车上一个十一二岁的圆脸小丫头趁着郭佳玉不注意,突然伸手准备去掀珠帘。
只是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抬手挡了回去。
“这不是西北,不可如此鲁莽,不是早就叮嘱过你了?”宴袖芹不赞同的开口道。
宴袖丽俏皮的做了一个鬼脸,嘿嘿笑了两声,就安静了下来。
宴袖芹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又把眼光看向自己母亲,眼底浓浓的担心。
这一路上,母亲时而精神恍惚,时而眼神狠戾,时而又露出一脸的回忆,她看在眼里,却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