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二十多分钟,吴雨霏才过来,见胡碧微在门口等着自己,她有些意外,还是解释了一句:“这个地方我不熟悉,所以找了很久。”
胡碧微挤出笑容:“怪我考虑不周,该让人去接你才是。”
吴雨霏摇摇头,没再说什么,两人一起进了房间,苏景川在门口迎着她们。
进门脱了衣服,吴雨霏发现,胡碧微今晚的穿着打扮很是家常,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珠光宝气的模样,正相反,她今晚一件首饰都没有戴,外穿了一件简单的天蓝色长款大衣,内穿着白色的套头毛衣,一条藏蓝色的高腰裤,脚上一双及踝的黑色短靴,头发是齐肩的短发,规规矩矩地偏分着。
自己反倒比她打扮得时髦多了,她穿着一件绿色的长大衣,内搭一套浅黄色的羊毛针织套裙,穿着一双白色的高筒靴子,带了一对黄宝石耳环,一头大波浪的长发披在肩上,给她平添了几分妩媚的气质。
闻到了满室的茉莉花香,吴雨霏心里还是有几分感动的,毕竟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自己的嗜好,至少说示好的态度,还是很诚恳的。
餐桌是一张圆桌,胡碧微请她在主位上坐下,她本来不肯,胡碧微说:“雨霏,虽然我和景川都看着比你老,但是论年龄,你还是当姐姐的,你不坐这里,让谁坐啊?”
吴雨霏想想也是,就不客气地坐下了,胡碧微跟苏景川都坐在她的下首陪着,胡碧微问她喝什么茶,吴雨霏选了龙井,胡碧微仍然是花草茶,给苏景川上了大红袍。
厨房里很快开始上菜,胡碧微征求吴雨霏的意见,要不要喝点红酒?
吴雨霏说自己开着车,不能喝酒,苏景川说不妨事,他这里有司机,到时候让司机送她回去好了。
胡碧微也劝道:“这个酒不烈,咱们随便喝一点,借着酒劲儿,也许才能说点心里话,吴姐,你不知道,今晚我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跟你一起坐到这里的。”
听她这样说,吴雨霏心道:我何尝不是这样?如果不是为了女儿,我一见你们两个都想打人!喝就喝点吧。
服务生用水晶杯给三人都倒上了红酒,并马上上齐了六个菜两个汤,胡碧微招呼吴雨霏先吃几口菜:“先垫垫底,免得空腹喝酒难受。”
服务生把热汤给每人分了一碗,三人喝了汤、吃了几口菜,胡碧微觉得差不多了,就端起酒杯,说:来,为咱们三个这次迟了二十多年的见面,碰一杯吧!
三人碰了杯,都喝了一大口,然后又继续吃菜,吴雨霏吃了几道菜,心里的不舒服淡去了不少,这些菜,大都是她家乡的名菜,也是她一直都爱吃的,看来他们夫妇为了准备这次会面,确实下了不少的功夫。
苏景川自觉尴尬,面对这两个他都觉得对不住的女人,他觉得自己还是尽量少开口为妙,胡碧微只好承担起了劝酒和活跃气氛的使命,好在她老于此道,极善于自嘲和自黑,一段饭吃下来,吴雨霏竟然对她的印象改观了不少,发现她还真不是那种自以为是、自我感觉良好的贵夫人之流。
三个人喝完了两瓶红酒,苏景川酒量大,这点酒浑若没喝,而胡碧微跟吴雨霏都没什么酒量,两人就有些微醺。
酒足饭饱之后,他们三人移到房间后面的茶桌上喝清茶吃水果,胡碧微挥挥手,服务生都知趣地退了下去,苏景川用遥控器打开了全隔音窗帘,做好了密谈的准备。
胡碧微虽然喝得有点多,神志还很清醒,她给三人的水杯里都添了水,又用手搓了搓脸,这才借着酒劲儿,把自己准备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吴姐,景川回去都跟我说了,当年的事,都是我的错,我考虑问题简单,以为你是想跟他和好,所以千方百计地阻拦你跟他见面,还对你出言不逊,现在想来,真是汗颜无地。”
“归根结底,还是咱们之间缺乏了解吧,我这个人呢,其实就是个纸老虎,我当时在你面前说了那么多的狠话,其实我能做出来的,也不过是守着他、看紧他,其他的事,我什么都不敢做。”
“可是吴姐,我也想请你多少体谅一点我的心虚,你比我长得漂亮,身段比我好,脾气性格也都比我强,你们还有了那种关系,我怕他一见你,立马就把我抛在脑后,说到底,也不过是自卑罢了。”
“我当年真不知道你已经有了身孕,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会放手的,不过到了现在说这个也没有用,我只能求你原谅我当年的处事操切和不懂事,你想要什么补偿,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马上去做,另外,我们家里的事情,景川说了算,我真的只是个纸老虎罢了。”
见胡碧微谦卑到这个地步,苏景川非常动容,他知道她的内心有多骄傲,这会儿为了表示自己深切的悔意,竟然把自己放得那么低,说出了这么卑微的话来,他的心里有些难受,悄悄地把身子往胡碧微这边靠了靠。
这一番话这么诚恳,哪一句话听起来都像是肺腑之言,更高明的是,胡碧微不动声色地抬高了吴雨霏拍了吴雨霏的马屁,让吴雨霏听了心里像被熨斗熨烫过一样舒服,她顿时觉得胡碧微没有那么可恨了,想想胡碧微,也不过是因为爱他,害怕失去他,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有哪个女孩子不是对情敌防备严密呢?
吴雨霏比胡碧微的酒量还差,这会儿打了个酒嗝,抚着额角清醒了一会儿,才和颜悦色地对胡碧微说:“你能这样说,让我心里好受了很多,现在想想,当年的事情咱们都有错,我不该将你想得那么恶毒,没有将我怀孕的事情告诉你,你不知道我想做什么,难怪那样防备我。”
她又转过头,指着苏景川的鼻子说:“咱们三个人的关系当中,错误最大的就是你!你心里喜欢碧微,又觉得高攀不起,跟我在一起,又不能真正放下她,你算什么男人?!”
苏景川赶紧接受批评,说:“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最大,所以你怎么恨着我都是应该的,我知道,如果不是为了女儿,你根本就不想再看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