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特男爵正安静地坐在壁炉旁边,出神地望着炉膛中熊熊燃烧的火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他身后的巨大长餐桌上,摆满了肥得流油的烤猪后腿、喷香的圆形奶酪、西芹草莓加上香草奶油的特制沙拉、软硬适中的新鲜面包,当然还有从他私藏酒窖中找出来的陈年佳酿。这样的排场,如果让他领地里的平民看到的话,绝对会引起一阵惊呼:“守财奴这一次怎么这么大方?”
其实原因很简单,弗特男爵今天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即便是损失掉哪怕一千金币——通常这会令他愤怒的杀人——也不会改变他的心情。
他的女儿,海伦•弗特,将在今晚订婚,嫁给南方领主中最有钱的希廷斯公爵的长子:林蒙特子爵。通过这次联姻,他将获得巨大的财力支持,至少可以将自己的财富再翻上两番。
在他的眼中,希廷斯公爵绝对不是一个管理财富的好手,他名下的那些矿场和种植园,现在的效率都非常低下。那些平民们手中都有自己的土地,吃喝不愁,所以对于他们主子的活计并不上心。如果让他来管理,情况很快就能有一个大的改观。
至于他的女儿有什么样的想法,弗特男爵是不会在意的。在他看来,有一个安逸舒适的生活环境,一大帮仆人围在她的身边称其为“未来的公爵夫人”,那样的生活已经足够好了。再说,下面的奸人们四处传播,说海伦是一个大善人,经常背着自己偷偷进行一些捐助活动。这样的行为在弗特的家族历史上,绝对是一种叛逆与可耻的愚行。
“让公爵家的那些人好好管教一下她,我也就清心了。”他最后看了一眼壁炉,拍了两下手,招呼仆人们将客人都引进来。
于是,他手底下那些全年都见不到油水的公仆们,那些帮助他管理产业的工头们,全都迫不及待的走了进来,“贼眉鼠眼”地看着丰盛的筵席。真是给自己丢人!弗特心里的想法从没有如此强烈过。等到我掌握了财政权力,就将你们这些人全都换掉!
希斯廷公爵家里的人晚一些才到,他们前脚跨进庄园,后脚就有仆人将他们引入餐厅。按照习惯,客人应该在订婚筵席之前的两三天就到达,然而弗特男爵不喜欢每天都要以如此高的标准来招待他们,于是就将整个日程压缩了。反正仅仅是宣布两个人订婚,两个家族互相合作,一顿晚饭,一夜的住宿就可以了。
林蒙特一行人足塞满了5辆马车,其中绝大多数是家族的成员。他们的衣着与首饰,都是货真价实的高级货色,不像是弗特那些临时从杂货店中找出来的仿制品。男爵大人使劲掐着自己的手,尽量将思绪转到数字上面,好破除掉心中上前大肆抢劫一番的邪念。
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魔法师。高高的个头和年轻的相貌,与他印象中白发苍苍加睿智的魔法师形象。有些眼光的人见到一个魔法师,都会首先去寻找他身上的法师位阶徽记,一般是在胸口或者袖口的位置。其次,再去看他手中法杖的成色,当不当得起他的位阶,同时判断这个法师所专攻的学派。但凡有一点骷髅或者幽灵的图案,那个这个法师很可能是死灵学派,最好远远地避开。
不过弗特却不是“一般人”,他的视线是这样移动的:腰带上别着一个空间袋,袋口用彩色的盗贼之石镶嵌,大大增加了装载货物的容量,大约值八千金币;手上只有一个魔法戒指,非常细小,但却是用罕见的水晶金铸造,即便不知道那个戒指有什么功效,仅材料费用也在伍千上下;一根黑乎乎的法杖,看上去什么装饰都没有,就连自己这双眼睛也看不出是什么材料来的,一定很珍贵。等等!他的手腕上是什么?一副御土护腕?
他揉揉自己的眼睛,又看了一眼。没错,的确是御土护腕。他只是在家族保存的一个图册中见到过这个宝物的介绍,很多信息已经从他的脑海中被遗忘了,只有四个字牢牢地被他记住:“无价之宝”。
这个年轻的法师是与希廷斯一道来的,也只有他的财力能够供养得起这样一位法师。法师进来之后,径直找到了弗特的管家,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向这里的主人走来。
那个法师便是奥索斯,他站在福特的面前,开门见山的与他说道:“男爵先生,我想与你谈一笔生意。”
弗特男爵的心跳猛地加速了。这是什么?这就是财运啊!订婚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有法师来和自己商量生意经了!谁都知道法师们有的是钱,他们经常采购大宗的货物,尤其是各种矿石与稀有材料。法师协会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刚刚才发现一个宝石矿,这就已经有“代理人”找上门来了。
他不断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失了面子或者怠慢了主顾。在订婚演习之前撇下板上钉钉的女婿,先招待客人商谈生意,这绝对不够礼貌。于是,他微笑着——用那种看到金币时的一贯表情微笑着——对奥索斯说到:“亲爱的法师先生,对于生意,我向来是非常重视的。但您也看到了,订婚的宴席马上就要开始,所以能够晚一些商谈吗?”
法师看了看正在向男爵女儿大献殷勤的林蒙特,于是点点头。
海伦的目光一直不在她未婚夫的身上,而是盯着屋子对面的一个花瓶。那个花瓶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她父亲临时从仓库中翻出来的装饰品。事实上,这房间里任一件东西,都比这无聊的订婚筵席更能引起她的兴趣。对于这场婚姻,她没有任何发言权,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只有默默的忍受。一方面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少女,另一方面她也在深深的鄙视自己这种感觉。
弗特男爵亲自引着奥索斯坐到了比较靠前的位置上,将这个未来的大主顾安排在自己十二岁的小女儿旁边。奥索斯本想拒绝,然而弗特的热情,对于金钱的热情绝对超过了奥索斯的坚持。
“那个法师是弗特男爵的什么人?”看到这一幕的客人们,心中都有这样一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