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在热热闹闹之中过新年，大唐的边疆却是别有一番情形，特别是和西突厥接壤的榆林古城，之前还萧飒的很，但是自从互市开通之后，榆林古城就彻底变了。
“卖羊啦，卖羊啦！”
阿古那是附近西突厥部落的一个普通牧民，因为牧场靠近大唐，过去几年阿古那几乎就没怎么过上好日子，每次边境冲突他家都得遭受损失。
好在阿古那运气还算不错，一家人的性命都保留下来了。
前阵子，部落首领说榆林开通了互市，阿古那一下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作为生活在边境的老人，阿古那也是曾经见识过互市带来的影响，更是听祖祖辈辈口中说过不少互市的事情。
于是，收拾收拾之后，阿古那带上了家中一半的羊，去了榆林。
“你这羊怎么卖？”
虽然卖羊的不止阿古那一家，但是买羊的更多，阿古那用不太熟练的汉语回答着，“一口铁锅换十只羊。”
阿古那说完就觉得有点心虚了。
在草原，铁锅可以算是牧民家中最珍贵的资产了，许多人家都以家中有完好无损的铁锅为荣，因为这意味着你家的条件还不错。
这就像是八十年代的中国，家里有一台电视机或者电冰箱，那可真是不一样。
甚至那铁锅在牧民家中的地位还要更重，即使是阿古这样靠近大唐的部落，一口铁锅都可以换到一百头羊，要是在草原深处，甚至可以换几百头羊。
特别是冬天，由于缺少草料，很多羊都得杀掉，杀了又吃不了那么多，就那样白白的浪费了。
所以那个时候，在草原深处一口铁锅换五百头羊，甚至一千头羊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即使如此，也往往是一锅难求！
现在榆林开通了互市，阿古那也听说过在汉地铁锅便宜，羊肉贵，所以就开了一个“高价”。
不过，这只是阿古那眼中的高价。
在王玄策耳中听来，这个“高价”简直就是……
怎么说，就以长安城西市来说，一头羊基本上就可以换一头铁锅。
阿古那一口铁锅换十只羊的开价，简直就是……
“铁锅不好运输，并且铁制品是朝廷重点管制的东西，一口铁锅换二十只羊，如果你同意的话，你这身后的几百头羊我全部要了。”
虽然王玄策觉得这些羊已经是白菜价了，但是没人会嫌弃自己买的东西太便宜。
自己这次带着商队来榆林，可不是来做慈善的。
“二十头实在是太便宜了，客人，这些羊都是部落里留下来过冬的上好绵羊，最多十五头，十五头羊换一只全新的铁锅。”
阿古那开了一个自认为还不错的价格。对于突厥人来说，最不缺的就是牛羊了，特别是这几年西突厥草原的牧草长的很好，牛羊实现了大丰收。
入冬以来，为了节省草料，已经杀了不少羊了，要不是开通了互市，估计还得再杀一批羊才能有足够的牧草过冬。
“成交，你把羊赶到城西的空地上，我安排一个仆人带路，到时候你直接在那lǐngqǔ铁锅。”
王玄策的商队有长安城许多勋贵的股份在里头，这些勋贵的门生故旧遍布大唐。
榆林守将就是程咬金当年的亲兵，这次王玄策来的时候，程家就有人专门带着程咬金的修书一起跟着。
所以王玄策等人来到榆林之后很快就站稳了脚跟，在城西购买了大片的土地和几座院子，准备大干一场。
哪里不去，偏偏来到和西突厥互市的榆林，王玄策自然是冲着互市去的。
草原上什么最多？
牛羊马匹！
其他的基本上缺少，所以就导致了牛羊马匹价格低廉，其他生活用品价格奇高。
这就给互市造成了无限的商机！
这一次王玄策从长安过来，除了带了各种各样玻璃制品和瓷器，还有“一杯醉”、“茶砖”、食盐等草原上紧俏的商品，甚至连比较敏感的铁制品都运了一车又一车，连刀剑都得到李世民的默认，准备卖一批给西突厥，让他们有底气对抗dōngtū厥。
这里面，普通牧民最喜欢的就算是铁锅和食盐了，其中又以铁锅为甚。
张家炼铁作坊自己就能生产钢铁，制作铁锅就更不是话下了。
只是铁锅运输起来有点占空间就是了，但是和它巨大的收益比起来，这点缺点就不算是什么了。
王玄策打算在榆林彻底站稳脚跟之后，就建立起随时和长安联络的商队，每隔几天就发一批货物回去，同时从长安运输一批产品回来。
这样子运输效率就变得更高。一来一去，不需要几年，这个商队就有希望成为大唐最大的商队。
按照张华的规划，商队未来还会吸收大量的伤残士兵，这样可以更好的打好和军方的关系，同时也让商队有自己的自保能力。
别看伤残士兵看上去缺胳膊少腿的，战斗力绝对不会比新兵差，甚至很多时候保命的经验对于商队来说更加的重要。
再说了，还可以利用他们带一批商队自己的护卫出来，慢慢的形成一个遍布大唐的护卫队伍。
这很可能又是另外一个可以传承千年的行业。
要知道，镖局的生意一直到mínguó都还是很盛行的，到了后世其实也仍然广泛的存在，只不过形式变化了而已。
当然，这些都不是王玄策来到榆林的最直接目的，作为张华布局大草原的第一步棋，王玄策现在首先需要的就是建立起一种公信力，或者说是西突厥牧民的信赖性。
通过明码标价、诚实守信交易，先从互市开始，让牧民能知道榆林有一个王玄策，专门以公平公正，这个公平公正当然是相对的，的态度和大家交易。
等到大家对王玄策的存在感到熟悉之后，再进一步扩大业务，让商队直接去草原上收购牛羊马匹。
其中牛可以送回关中，马匹也是，至于羊，张华的要求是就地消化。
羊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就是杀来吃肉的，但是，后世的人都知道，养羊除了吃肉，还可以剪羊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