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驶在高架桥上,抒情的爵士乐声中,白驹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狐婉兮,你谈过恋爱吗?”
“啥?哦,没有,怎么了?”狐婉兮扭过头,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白驹笑了笑,没有说话,大学时期的回忆却自脑海中泛滥开来。今天去见江一曼,说实话他心情有些复杂,自从回国后,他一直刻意回避与她见面,但是每当听到她的消
息,却又忍不住会听。大学时光,那本是他人生中很美妙的一段岁月,那时的他意气风发,那时他已经在一些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他还以笔名在某网站上创作了一部成绩很是不错的长篇小说
,他对未来的设想,是做一个小说家、剧作家。他的初恋也是在那时候出现的,本来两个人是所有同学都很看好的一对,他一直不相信大学时是情侣、大学毕业劳燕纷飞的鬼话,他相信他和江一曼会有所不同,他们会
一起走下去。
可那一次……白驹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方向盘,曾经深入骨髓的痛苦此时回味,虽然已不是那么的刻骨铭心,但仍旧令他很不舒适。那天是他的生日,他和她约了不少要好的同学一起为他庆生。生日宴是他用自已的稿费张罗的,所以选择了学校旁边一家平时不曾去过的颇有规模的西北菜馆,那天大家
都喝的很开心。可是当他去洗手间时,却因为走反了路,在安全通道的楼梯里,看到了江一曼和韩卢拥吻在一起。也许是天意,让他在生日那天,亲眼看到了这一幕,他认为可以携手一
生的女人背叛了他!他以为像亲兄弟一样的好兄弟,也背叛了他!
那天,是他的生日,此后每一年的生日,于他而言都是一个煎熬。于是,他从此再也不过生日!他不相信她那可笑的辩解,他也不相信曾经的好兄弟韩卢更可笑的辩解。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曾经再如何大的情感冲突,他觉得他都已能够去从容面对,大家都是现代都市男女,没有人会抱着一份廉价的感情死死不放,再相逢时,也可以
释然一笑吗?
可他知道自已做不到那么潇洒,再见到背叛过他的好兄弟韩卢时,他依然忍不住愤怒,此时此刻走在这条路上,他更是感到了自已的可笑。有些东西,也许是放下了,但是非要拉上一个可人的小美女去冒充他的情侣,究竟是想在曾经背叛了他如今已旧梦无痕的一个女人面前表达什么呢?这种感觉还真有点说
不清道不明的可笑。
“吱嘎!”白驹忽然一拨方向盘,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狐婉兮向前栽了一下,幸亏系了安全带,她那娇小的身子才没有飞出去。她狐疑地扭过头,看到白驹那张直视前方的面孔时
,到了嘴边的吐槽却又咽了回去。
这家伙,又发什么神经了?路灯下,白驹忽然改变了主意,他一直以为自已已经足够洒脱,可他为什么还是这么的看不开?自已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女朋友,需要去江一曼面前表现么?相比起这天
下间大部分的年轻人,他的成功还不足以自傲,还不足以给他信心么?还有旁边这个傻兮兮的女孩子,他直到现在都没告诉她,究竟想要她去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因为笃定了她不会拒绝吗?没错,她是来自山村,她是没有好出身、好
学历,可那就是任其摆布的理由?人家没有自尊心的吗?
白驹长长地吁了口气,灯光之下,忽然灿烂地一笑,看得狐婉兮怦然一声心跳。
白驹重新发动了车子,向前驶去,这一次,他甚至随着车载音乐轻轻哼起了歌,看着他哼歌声轻松的样子,狐婉兮也不禁觉得轻松起来,真是奇妙的感觉。车子下了高架桥,又前行不远,便开进一条狭窄的小巷,最终停在一栋黄色的洋房小楼前。这里闹中取静,道路两旁栽满了法式梧桐,极其富有异国情调,给人一种清幽
静谧的闲适感。
白驹一下车就看向洋房顶端的某一处,似乎在缅怀什么。“这里有好吃的?”刚刚升起的思绪,马上就被一道甜美的女声打断了。白驹哀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她一眼,又忍不住地好笑,不禁摸了摸她的头:“我是真羡慕你啊,整天
就知道吃,这样的人生,挺快乐的。”“把手拿开啦,我的头发都要乱了!”自从昨天做了头发,狐婉兮现在很宝贝她的头发,生怕他给弄乱了,赶紧整理了一下,一见白驹已经下了车向楼中走去,这才急忙解
开安全带,跳下车跟上去。
白驹潇洒地扬了扬手,锁了车,头也不回。
报出‘江一曼’的名字后,一位金发碧眼的西班牙帅哥便将两人领到了三楼的一个单间。柔和的萨克斯曲悠扬婉转充溢着整个餐厅,每一个单间都古色古香,这是一家以电影为主题的餐厅,距他们曾经的大学校园不远,这个单间的主题是民国,屋中墙上贴着
一些老照片,玻璃橱柜中还展示着一件旗袍,很像《花样年华》里的道具服装。白驹看着,心情更为复杂,这里,就是他向江一曼公开示爱的那一天坐过的位置。对西班牙帅哥道了声谢,等对方上茶离开后,白驹便在外间的红木长沙发上坐下,又向
狐婉兮招招手,示意她也坐。狐婉兮看看这有些浪漫味道的所在,有些紧张地抱起了白色的小挎包:“喂!你带我来这么好的地方做什么?该不会是看我发了工资,想让我请客吧?这里……一看就好贵
的样子,我请不起诶!”
“你那点钱,全拿出来还不够开一瓶红酒的。”白驹白了她一眼:“坐着吧,一会儿有客人来,吃东西的时候可别跟抢似的了,尽给我丢人。”
“客人?”狐婉兮眨了眨眼,想起他刚才报的名字:“是你刚才说的江一曼吗?”
白驹沉默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这是女人名字诶,狐婉兮欲言又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拿起包包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狐婉兮匆匆进了洗手间,看看无人注意,赶紧从包里拿出香水,又往身上喷了几下,朱彤彤说的那个什么狐臭,给了她很大的精神压力,她现在很怕别人嗅到她臭臭的。狐婉兮像小狗似的在自己身上嗅了嗅,确定周身上下香喷喷的了,这才满意地走开。